環。因見時間不早了,便又替傅珺打水洗漱,不一時便收拾完畢。
傅珺上了/床/,青蔓合攏綃帳,又將燭臺上的風門調至最小,一干人等便皆退了下去。
室內的光線幽暗了下來。傅珺側過身子。望著重重綃紗邊的銀蓮帳購出神。
她還在想著那段簫聲。
也不知是何人奏起來的,比她所聽過的又有所不同。比之劉筠的琴聲又是另一種味道。
也許是外頭侯爺養的那班伶人吹奏的吧。傅珺淡淡地想道。
今夜輪著綠萍值夜,槅扇外頭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
傅珺輕輕打了個哈欠,闔上了眼睛……
驀地。窗屜子上傳來了一點響動。像是風拂過樹梢的聲音。
傅珺一下子睜開了雙眸。
她悄悄地坐了起來。挑起綃帳向外看了一眼。
窗紗之上,樹影橫斜,在夜風裡輕輕晃動。
傅珺停了幾息。終究還是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先將掛在/床/邊的松鶴紋杭綢夾氅衣披上,復又踩上了軟底繡花鞋,方才輕輕行至窗邊,將窗屜子拉開了幾分。
一陣涼風湧了進來,攜著沁涼的木樨淡香,渺然如夢。月亮隱在雲層中,木樨樹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也只是淡淡的幾痕。
傅珺極目向外頭看了看,不見人影,唯有風搖動樹梢的聲響。
她又等了一刻,四周仍是靜悄悄地不聞人聲。
傅珺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自己有點過於疑神疑鬼了。
她悄悄合上窗子,驀地察覺身後有異,回首卻見一人立在燈畔,肩寬腿長、一身玄衣,淬冰的眸子在幽暗的燈燭下細碎如星。
孟淵?!
傅珺抬手捂住嘴,嚥下了衝口而出那聲輕呼,一顆心卻是怦怦亂跳了好幾下。
真是要被這人嚇死了。
這傢伙無聲無息地突然出現,這是專門來嚇唬她的不成?
“你……”
傅珺只吐出了一個字便又將下頭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綠萍還在槅扇外頭呢。這丫頭睡覺向來很是警醒,萬一醒過來了可如何是好?
孟淵看著傅珺,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
她現在這樣子,就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滿頭烏髮披散在肩頭,在燭火下泛出盈潤的光澤,與她平素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
很嬌小,還有些……柔弱。
孟淵的眼神幽深了起來。
他不是第一次打量她,卻從沒有一次如此刻這般,細細地將她看了個清楚。
她的容顏,果真是極好看的。
肌膚瑩潤如玉,在燭火下暈然生光;一雙長眉不像普通女子那樣修成柳葉形狀,而是眉尖微暈,眉峰略挑,宛若翠黛描成;還有她的眸子,素昔皆是明澈的,而在此時,許是因了夜色的緣故,這明澈的眸中便洇了一絲水氣,看著他時,像是清晨氤氳著霧氣的湖水,便這樣凝在他的臉上。
孟淵的喉頭滾動了一下。
再下個瞬間,他已經往後退開了一步。
“別擔心。”他語聲微啞,“你的丫鬟暫時醒不了。”
這聲音宛若浸了夜色,比以往更加低沉醇厚。
傅珺有點明白過來了。
難怪孟淵能夠從另一個方向過來呢,說不得便是動了什麼手腳。總歸這些能夠高來高去的大俠們,不是她這種戰五渣能夠企及的。
她定了定神,這才發覺自己現在的樣子,可以說是衣冠不整,頭髮還披散著呢。
也許是在古代生活得太久了,傅珺居然覺得有些窘迫。
她將身上的氅衣裹緊了一些,又抬手掠了掠髮鬢。
這還真是……挺彆扭的。
無論是她的衣著打扮,還是孟淵出現的時間或地點,都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傅珺穩下心神,開口相詢:“你怎麼來了?是有事麼?”
孟淵身上的氣息一瞬間變得有些冷。
“確實是有事。”孟淵沉聲道,一隻手探進了袖中,指尖觸上了那片柔軟絲滑的料子。
傅珺看著他,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然而,他的動作卻頓住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將手從袖中拿了出來,手上卻是空無一物。
傅珺注意到他的眉尖動了動。
“怎麼了?”她問了一聲。
孟淵低低地清了清嗓子:“無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