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還是沒告訴他你那個哥哥的事嗎?”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忽然間心灰意冷,沒了玩笑心情。
她閉上眼,良久,疲倦道:“嗯。”
“為什麼?”小媚顯然不無疑惑。
“我也不知道……既然我懷玉樓已決意站在他越王軒這邊,我想借著這一次看看,他越王對我們的信任,究竟能有多少吧。”而且多一份他所不知道的力量,多少會更安心一些。
小媚側了側頭,有些擔憂,“可是這般步步為營的彼此試探,豈不是連誰都不能信了嗎?很累吧,可憐的惜惜……”
顧惜惜不語,只是在小媚憐惜地俯身抱了抱自己的時候,亦緊緊地擁住了她。
無論如何,還有你們在身邊呵……
數日之後。
“你病初愈,何必自己親自來這一趟?讓其他人過來不就行了?”
顧惜惜搖搖頭,“我哪有那麼嬌弱?”
一邊將案卷交給他,看他展卷閱讀,一邊補充:“護城營的統領劉增,為人心胸狹小,數日前因小過失而捱了上級兩鞭,至今耿耿於懷,或許能成為我們的人。”
他頷首,邊看邊問道:“那個范曄,還是沒能說動嗎?”
“是,此人心眼太直,對青王忠心不二。不過據他屬下將領透露,他在鄉中素有孝名,他老母至今仍在潁地,可算此人最大弱點。”
……
如此片刻,他終於放下案卷,輕輕揉著太陽穴思索。想到躊躇滿志之處,眼中便隱隱有了嗜血的笑意。
顧惜惜早有默契,上前接過案卷,在一邊的燭上點燃,又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那群文士,口無遮擋,只怕並非成大事之器吧?”
“哼。”他懶懶哼了一聲,“那些人成事不足牢騷有餘,我豈會不知?只是他們畢竟頂著才子之名,在太學生中影響甚大,身後又是諸多世家,老頭子對他們也不得不顧忌幾分,眼下還需要他們幫忙吹吹風罷了。”冷漠的話才說完,神色一轉,話中帶了輕薄的笑意,“不過惜惜,你這麼為本王著想,可是讓本王相當歡喜呢。”
又來了……真想不通,他堂堂一王爺,為什麼就能做出這般無賴相呢?
“對了,我聽說惜惜生病的那期間,謝靖經常出沒於懷玉樓,沒什麼關係吧?”
他忽而似笑非笑彷彿隨口道。
顧惜惜心中一跳,口中卻是若無其事地笑著答道:“若我說他看上了我們樓裡的姑娘了,王爺您信是不信?”
小王爺點點頭,微笑,“只要不是看上惜惜你,本王自然無須在意,或許還能順便來個美人計呢。不過,”頓了一頓,笑著覷她,“謝靖此人心計最是深沉,惜惜今後可要倍加小心了。”
“謝王爺關心了,惜惜自有分寸。”
斂衽一禮,她退出了書房,微微嘆了口氣。
才行得幾步,遠遠卻見花園那側有丁丁鈴聲傳來,伴著一陣女子的嬉笑聲。一眼之下便看到那是個高挑的女子,深目高鼻,膚色皎白,自有尋常江南女子所不及的爽朗處,裝束更是與中原女子絕異,好一位異域美人!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她,卻絲毫不以為意,顧自與丫環們笑著走遠了。那丫環,顧惜惜倒認識,依稀便是平常服侍那越王軒起居的涼玉,似乎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此刻卻頗為恭謹的樣子。
顧惜惜駐足稍頃,隨即便啞然一笑,匆匆離去。
才進了馬車,忽聽前面有人驚訝道:“惜惜?”
她一愣,此時再裝不認識已是來不及,儘管心裡正連天叫苦,也只得笑著從馬車中出來,裝出滿臉驚喜,“是你?好巧啊!”不由分說扯了他便往越王府相反方向走去,“那些姑奶奶們纏著我要添些新的春衣,我看中了些好的料子,正愁一個人沒法搬回去呢,可巧正遇上你了……”
王府周圍是他越王軒的地盤,若讓那小王爺知道了她與眼前這謝靖有這莫名其妙的兄妹關係,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因此顧惜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扯走了他再說,一面又不忘吩咐馬車伕先自行回樓。眼前擺著這位可揩油的兄弟,何愁等下回去的車馬費?
謝靖少有見她這般風風火火的模樣,亦是摸不著頭腦。好容易被拉到人聲喧譁的街道上,趁著顧惜惜鬆了口氣暫緩步伐的間隙,方才問道:“要買布料你怎會出現在越王府中?”
他問得一臉無辜茫然,對顧惜惜來說這問題卻是見血封喉一刀斃命,可憐顧惜惜只能反問道:“那你怎麼也會出現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