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屈從於春日的魅力,不欲目睹春季,亦不欲目睹旭日。
“春季、愛情和幸福呀!”這棵橡樹好像在說話,“總是一樣愚蠢的毫無意義的欺騙,怎能不使您們覺得厭惡啊!總是老樣子,總是騙局!既沒有春季,也沒有旭日,也沒有幸福啊!你們看,那些永遠是孤單的被壓死的樅樹還棲在那裡,我也在那裡伸開我那被折斷的、被剝面板的手指,無論手指從哪裡——從背脊或從肋部——長出來,不管怎樣長出來,我還是那個樣子,我不相信你們的冀望和欺騙。”
安德烈公爵在經過森林時,接連有幾次回過頭來看這棵橡樹,好像對它有所期待似的。橡樹底下也長著花朵和野草,但是它仍然皺著眉頭,一動不動地,像個畸形兒屹立在它們中間。
“是啊,它是正確的,這顆橡樹千倍地正確,”安德烈公爵想道。“讓其他的年輕人又去受騙吧,不過我們是知道人生的,——我們的一生已經完結了!”由於這棵老橡樹的關係,又有一序列絕望的、但都是憂喜摻半的思想在安德烈公爵的心靈中出現了。在這次旅行中,他彷彿又考慮到自己的一生,並得出從前那種於心無愧的、無所指望的結論,他無須從頭做起,既不為非作歹,也不自我驚擾,不懷抱任何慾望,應該好好地度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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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公爵因承辦梁贊領地的監護事宜,不得不與本縣首席貴族會面。首席貴族就是伊利亞·安德烈伊奇·羅斯托夫伯爵。安德烈公爵遂於五月中旬前去拜訪他。
已經是春季裡的炎熱的時節。林中的樹木長滿了葉子,路上的灰塵四揚,熱氣逼人,經過有水的地方,禁不住想沐浴一番。
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