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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安德烈公爵看見同一階層的人,特別是看見皮埃爾總覺得不痛快,因為這令他憶起了前次莫斯科之行的痛苦時刻。“噢喲,是你呀!”他說,“哪陣風把你吹來了?真想不到。”

當他說這話時,他的眼神和臉上的表情不僅冷淡而且含有敵視的意味,皮埃爾立刻察覺了這一點。他本是興高采烈地向棚屋走來的,但一見到安德烈公爵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侷促不安,不自在起來。

“我來……嗯……您知道……我來……我覺得很有趣。”皮埃爾說,他這一天已經多次無意識地重複“有趣”這個字眼了。“我想看一看戰鬥的情況。”

“是的,是的,共濟會員們對戰爭有什麼看法?怎樣才能防止戰爭啊!”安德烈公爵譏諷地說,“莫斯科怎麼樣?我家裡的人怎麼樣?他們終於都到莫斯科了嗎?”他認真地問道。

“他們都到了。是朱莉·德魯別茨卡婭告訴我的。我去看過他們,但是沒有遇見。他們到莫斯科近郊的莊園去了。”

25

軍官們要告辭了,但安德烈公爵好像不願和他的朋友單獨呆在一起,於是請他們再坐一會兒,喝杯茶。板凳和茶都端來了。軍官們不無驚訝地望著皮埃爾肥胖而龐大的身軀,聽他講莫斯科的情形,講他在巡視中見到的我軍的部署。安德烈公爵沉默著,臉色顯得那樣陰沉,弄得皮埃爾在講話時不得不更多地對著和善的營長季莫欣,而較少地對著博爾孔斯基。

“那麼整個軍隊的部署你都清楚了?”安德烈公爵打斷他的話說。

“是的,怎麼?”皮埃爾說,“我不是軍人,不敢說全弄懂了,但大體的部署總算弄清楚了。”

“Eh bien,vous êtes plus avancé que qui cela soit.”①安德烈公爵說。

“啊!”皮埃爾狐疑地應了一聲,透過眼鏡片盯著安德烈公爵。“您對任命庫圖佐夫有什麼看法?”他說。

“對此我非常高興,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安德烈公爵說。

“嗯,請您談談您對巴克萊·德·託利有什麼看法?在莫斯科天知道人們都怎樣談論他。您覺得他怎麼樣?”

“你問他們。”安德烈公爵指著軍官們說。

皮埃爾帶著虛心請教的微笑望著季莫欣。大家都帶著情不自禁地微笑看他。

“大人,自從勳座閣下上任以來,大家又看見光明②了。”

季莫欣說,他不時怯生生地看看他的團長。

“那是為什麼呢?”皮埃爾問。

“我就向您報告一下關於木柴或飼料的事吧。我們從斯文齊亞內撤退時,連一根樹枝,一根乾草或什麼的,都不敢動。我們走了,他③得到手了,不是這樣嗎,大人?”他轉向公爵說。“可你不能動。為這種事兒,我們團有兩名軍官被送交軍事法庭了。可是勳座閣下來了,這類事就不算回事了。我們看見光明瞭……”

①法語:這麼說來,你比誰都知道得更多。

②這裡是雙關語,俄語“勳座”一詞的詞根是“光明”。

③指拿破崙。

“那麼他為什麼禁止呢?”

季莫欣不好意思地望了望周圍,對這個問題不明白該怎樣回答,該回答些什麼。皮埃爾於是又向安德烈公爵問這個問題。

“為了使地方不遭到破壞,好留給敵人受用。”安德烈公爵刻薄地挖苦說。“理由很充分:不許搶劫地方,不讓士兵養成搶劫的習慣。在斯摩稜斯克他的判斷也正確,他說法國人可能包圍我們,因為他們的兵力比我們強。但是他不能明白這一點,”安德烈公爵突然不由自主地尖聲喊叫起來,“他不能明白,我們在那兒第一次為俄羅斯的土地而戰,我在軍隊中從來沒有見過那樣高昂計程車氣,我們一連兩天打退了法國人,這一勝利使我們的力量憑添了十倍。他卻命令撤退,所有的努力和損失都白費了。他不是內奸,他努力把一切都儘可能地做好,把一切都儘可能地考慮周到;但是正因如此,他是不中用的。他現在不中用了,正是由於他像每一個德國人那樣,對每件事都考慮得過分認真、精細。怎麼對你說呢……譬如說吧,你父親有一個德國僕人,他是一個頂好的僕人,比你更能滿足你父親的一切要求,當然讓他幹下去;但是假如你父親病得要死了,你就得把僕人攆走,親自笨手笨腳地侍候你父親,你會比那個熟練的,然而卻是一個外國人的僕人更能安慰他。巴克萊就是這樣。當俄國早安無事時,一個外國人可以服侍它。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