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連一盤小菜的分量都算不上!頂多,頂多算是開飯前的、手指甲蓋般大小的、小點心!十三爺……你們大家夥兒都看見啦,我可不是在吹牛皮!哼,這些討人厭的軍醫,非要弄這些娘們兒用的紗布往我身上裹……其實……我早就沒事啦……”
說著,他竟然扯住肚皮上的白紗,做出要把它們撕掉的動作。
這下,不光是身旁計程車兵看不下去。十三發了話,他喚巴爾烈作“胖子”,並叫他適可而止。
但撒潑賣弄使了性兒的騾子哪是如此乖乖聽命的?這不,巴爾烈撕扯紗布的動作非但沒停,反而更快了。他剝離紗布的動作是那樣粗暴,好像手掌下的皮肉不是他自己的一般。他的眼神逐漸改變,瘋狂得宛如屠夫拿起長刀瞄準手下的牛羊一般。小蝶撇過臉,不忍往下看。
可是隨之而來的“哇哇……”的尖叫聲,又把她吸引。這時,她注意到巴爾烈肚皮上紗布上逐漸隱現出的殷紅。傷口迸裂,鮮血外湧。巴爾烈嚇得身體軟倒,癱在擔架上張著嘴巴,連聲哇哇大叫,似乎已不再會說話。擔架旁的幾個士兵更是嚇得魂不附體,身體如篩糠般瑟瑟顫抖,若不是被冷靜的允祥一聲喝斥,吩咐他們趕緊抬著擔架送到軍醫那兒重新上藥包紮,巴爾烈傷口周圍的血說不定會在他們長久的呆愣中流乾。
吵鬧的人終於要走了。就在士兵抬起擔架準備離開的時刻,允祥忽然抬起手,朝他們做了個手勢,接著,躺在擔架上方才神氣活現在宛如一條死魚的男人聽見下面的話語。允祥悄然地告訴巴爾烈,說,“搜尋多鐸,不過,是個藉口……”
“咕噥”一聲,巴爾烈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正想說點什麼,卻又被允祥使了個眼色制止住。他又貼在他耳畔繼續道:“你想,一個侍衛總管的生死會被萬歲爺放在眼裡?老實告訴你,多鐸的屍體早就找到……”
當聽到多鐸的死訊,欣喜立即沉入巴爾烈眼底。這個細微的眼神立即被允祥會意,拍拍巴爾烈的肩膀,他說出他的思緒。“是啊,胖子,沒人再和你搶頭功啦,你可以安心地去包紮了。”
送走巴爾烈,火把下的人群恢復了寧靜。允祥低著聲音在交待著什麼。小蝶與燦英雖然聽不太清,但從十三與士兵的模樣卻看得出,知道,他們仍在繼續執行搜尋的命令。只是,他們在找誰?會不會是殘餘的李甲之流的反賊?風呼呼地吹著,把周圍光禿禿的樹杈撩撥得嘩嘩作響。然而,這樣大的風仍然沒有把小蝶與燦英心中這個屬於自欺欺人的微弱的夢想熄滅。小蝶這樣想是因為她的天真;燦英這樣想則是因為他缺乏臨敵的經驗。
允祥話裡暗示的呼之欲出的含義被他們兩個同時忽略。
緊接著,意外發生。昏迷不醒的年羹堯開始夢囈。他喊出的名字很快叫小蝶臉紅。燦英立即身體繃緊,表情高度戒備地盯住不遠處的十三。他鬆開小蝶,悄悄摸索起地上的斷劍。
十三此刻敵友不明的身份令燦英猶豫不決:
“一旦雙方對峙,該由他先亮劍嗎?”
他不禁回想起離開東邊大屋那時的情景……
“沒錯!性情中人的十三爺是與他達成了默契,決定放掉小蝶!成全她與他的哥哥相見!可是……人心這種東西,誰有能一直確保它永恆不變?這個擔保人的風險太大,沒有人情願。況且,他李燦英和十三爺接觸的機會不多,彼此算不上十分的瞭解。男人式的默契如何,沒有言語的約定又如何?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甚至被排擠在道德界限之外的多餘物從來就不受任何的約束。一旦締結約定的一方翻臉,另一方只能幹瞪著眼接受被耍、被騙的後果!
“秘、密世界裡的規則潛伏在水底,就像自然界看不見的手一般,毫無是非道理可言。而且,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十三爺與皇上勝似親兄弟的關係。或許,十三爺的一時腦熱造就了他們兩個男人間的俠氣的約定,然而,當這股腦熱消失了呢?皇上,終歸將在允祥的心裡佔據地位,讓十三的腦袋清涼下來。兄弟的手足之情將如潮水般高漲,尊君的敬畏感更會讓十三有負罪感,這時,十三還會如在東邊大屋時那樣對著他眨出意味深長的眼神嗎?”
接著,他又想,
“退一步說,就算十三放過小蝶與年羹堯的初衷不改,就算他現在在眾人面前只是做做樣子,那麼,對皇上忠心耿耿的十三會如何處置他李燦英?放人一馬,與助人一臂之力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就在十三和他帶著皇上一同逃命的時候,他離開了他們。小蝶成為他李燦英當時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同意,他領著幾個人往大屋返回。在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