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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璃,內裡則擺著一根磁針,針頭漆了鮮豔的紅色。羅盤一週,依次標著壬、子、癸、醜、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二十四個方位。李一官湊著一盞油燈,將羅盤和一份海圖比對了一番,然後全部交給了身旁的舵手。

“阿忠,這裡交給你了。”

李一官吩咐了一句,便從船尾跳到船中的甲板上。一個壯碩的青年漢子,正弓腰整理繩索,李一官拍拍他的肩膀,道:“阿弘,我下去了。”

“行嘞!”

李一官正欲離開,眉角卻瞟見一顆流星,忽然劃破天際墜落下來。海上闖蕩,兇險非常,漢子們往往敬神畏鬼,對這天象更十分看重。李一官見狀,心下不禁暗討,這流星出現,可是吉是兇?

想了這些,李一官不禁呆了一呆。卻在此時,海面上忽然起了一陣狂風,這風來得迅猛非常,李一官防備不及,竟被推著向前一個趔趄,一頭撞在了桅杆上。這一回李一官撞得不輕,直叫他兩眼發花,當下雙腿一軟,便癱在了甲板上。

李一官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李忠等人慌忙過來攙扶,將他抬進了船艙。

李一官的住艙位於船尾。艙內不過斗方之地,直起身來,便能碰到艙頂的橫樑。艙內的擺設,亦十分簡陋,只有一張狹窄的木床,一張小方桌與一把木椅。木床固定在艙壁上,靠頭的一側,有一可以拉開的小木箱,存放些零碎用物。

眾人等人將李一官放在床上,餵了水,又緊忙請隨船的郎中掐了穴道。

方才摔這一跤,李一官依稀覺著有什麼物事闖入了自己的腦子,只覺著渾渾噩噩。過了好半晌,他總算回過了神來,只是腦海中,總是有股混沌之感。他茫然看了周圍,好容易舒出一口氣來。李一官覺著胸口發悶,便抬手撫了一撫,又緩了片刻,忽然叫道:“阿忠,快,速去給媽祖娘娘加柱香。”

李忠等人瞧著李一官莫名其妙,不知他弄得什麼玄虛。李一官自己也不知道怎的,只是覺著心裡有些發慌,他左右揣測著方才的事情,究竟是吉是兇。李一官吩咐了李忠,仍覺著不放心,他乾脆起身,親自跑到香堂,虔誠地給媽祖娘娘上了一柱香。然後,他又在船裡四處查了一回,這才心緒不寧地回艙裡。

李一官隱隱覺著將要發生些什麼,但他左思右想,也理不出個頭緒來。他坐在床頭,從腰間取下腰刀和一把短管的火銃,仔細清理了一遍,又重新給火銃上好彈藥,然後將它們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之後,才吹了燈躺到床上。

皎潔的月光,透過窄小的舷窗,灑進艙內,靜靜地鋪在甲板上。李一官心裡有事,但一路顛簸,讓他疲憊不堪,他剛剛捱上枕頭,兩眼便困頓起來。他輾轉反側耗了片刻,終於沉沉睡了過去,一隻手卻緊緊握住了床頭的那柄火銃。

夜色寧靜,在夢鄉中,李一官依稀見到了父親,他試圖走上前去,夢境卻陡然被一陣轟鳴聲撕裂。

“轟隆隆!”

朦朧之間,遠方傳來幾聲巨響,緊接著,船體猛然一振,生生將李一官從床上掀了下來。李一官下意識地睜開雙眼,操起武器,便拉開艙門衝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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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丈,一丈為十尺,以明工部尺計,一丈三米一一。文中尺寸斤兩以明製為準,如無特別標註,皆為明工部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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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毛來了☉第一回

福州。

自洪武高皇帝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已降,皇明天朝已承平二百載,生齒日繁,百業興旺。福建乃是天朝東南一隅,地雖多山難以耕作,卻因臨海而享通海之利,也是別樣的繁華。作為福建一省的治所,福建巡撫衙門的所在,福州也是東南一處繁花似錦之地。

由福州城南門而入,向北跨過安泰橋、到任橋再向西一轉,見到一處高聳的牌坊,便是福建巡撫衙門了。巡撫衙門坐北朝南,前後堂五間,穿堂兩廊。中門之南立有一照,東、西豎起撫安、鎮靜二座牌坊,一根高大的旗杆立在當間。門前守備的兵丁各帶明盔明甲,腰挎寶刀,手持長槍,面容肅穆好不威風。

巡撫衙門大堂。

福建巡撫商周祚商等軒安坐在裡間的“平正安穩”牌匾之下,背後的一隻金麒麟器宇軒昂,將這世間百態默默攬入心中。外間,畢恭畢敬地坐著幾個州、縣官員,卻是各個目觀鼻鼻觀心,盡是一派恭敬惶恐之色。

商周祚①細細翻看著手中的幾份文書,疲憊地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