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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策不曾在接戰之初,便那般猛追猛打,亦非全是怕了紅毛。他是有所疑慮,不過,叫他最為害怕的,卻身後射來的冷箭。起始便以小船牽制,以大船貼近炮戰,這路子或許可以取勝。但是,紅毛也可能在藉著上風優勢,擊沉了水師數船後,在水師靠進射程前扭頭跑掉。若果然如此,張嘉策仍將面臨損失數船,卻一無所得的局面。

這法子張嘉策未必想不到,他也未必沒有這個膽量。然而,他考慮問題的與李一官還是不同的。作為李家嫡男,李一官有李旦撐腰,他所要考慮的,更多還是如何果斷地取得勝利。只要他大事不糊塗,即使敗了一兩仗,也不礙大事。張嘉策卻不同。他的背後,沒有如李旦這般的撐腰。朝廷一面拖欠著水師錢糧,一面又指望著水師能夠旗開得勝,這分明是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而張嘉策身後的刀筆吏們,更是枕戈待旦,時時刻刻盯著他們這些軍將。前方打勝了,那些刀筆吏們,會舞文弄墨,將功勞算到自己頭上,生怕旁人不知他們如何運籌帷幄,如何功勞卓著。而一旦前線戰敗,那些刀筆吏,便會毫不猶豫地,將一切責任往軍將身上,用這些軍將的鮮血,來粉飾他們的無能和無知。

紅毛東來,本是千年未有之勁敵。前面是紅毛的堅船利炮,後面是尖酸刻薄的刀筆吏。如此情境,他張嘉策又哪裡敢如李一官想得那般,上來便與紅毛拼死一搏?為將之人,不得不應付身後的冷箭,他們又如何在強敵面前取勝!所以,張嘉策沒有上來便與紅毛拼死相搏。便是再來打過一次,張嘉策仍不會像李一官想得那樣,與紅毛放手一搏。這是大明的悲哀,是這個國家和這個民族的悲哀,又怎能刻薄地指責張嘉策呢!至少,他還是頂住了紅毛的攻勢,也讓紅毛看到了大明水師抵抗的決心!

有番話張嘉策憋在心裡,王夢熊也想得明白。只是,許多話又豈是能夠放到檯面上說的?所以,王夢熊不會實話實說。他避重就輕地,點到商周祚的底線,仍是給了商周祚一粒定心丸。

當然,這番官樣文章,也是事前張嘉策、程再伊以及他王夢熊議定的,只不過由他說出來罷了。聽商周祚的口氣似乎不善,王夢熊心道,那些話終究是搪塞不了程再伊的,只得又道:“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只是火攻之法,傷亡亦重,不……不立重賞,只怕無兵可用,且水師用於火攻之船亦有限度。此……此……還須妥善謀劃才是。”

王夢熊的說辭,商周祚當然不能滿意。奈何時局如此,商周祚雖身為福建巡撫,也只好睜隻眼閉隻眼。商周祚故意忽略了王夢熊這幾句話說得磕絆,也不在意王夢熊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只關心地說:“火攻之船有何特別之處?”

“並無特別之處,尋常漁船即可。只是需要許多火藥、麻油等物。”

商周祚緊閉雙目,將福建的家底仔,仔細細盤算了一趟。末了,商周祚道:“如此,本部堂先撥出五千兩銀子,做以修置船物之用。程再伊,此乃汝分內事,汝當用心辦妥才是。臺院再備出一筆銀子……嗯,便一萬兩吧,用以立定賞格,張將軍以為如何?”

“撫臺大人在閩,福建百姓幸甚!”

“罷了,都起來吧。對了,那沉船上的紅夷炮,撈起來沒有?”王夢熊言不盡實,但也不全是虛言。商周祚心說,這三人此番來見自己,不定惶恐成了什麼樣子,他們還有報國之心,也就是了。

張嘉策等人聞言,明白商周祚真是不拿他們開刀了,心下皆是歡喜,卻也不敢真的起身了。見他們不起,商周祚也不再說,只聽張嘉策答說:“撈起來了,大小紅夷炮,共計一十八門,炮子,也一併撈起來了。”

“是否當用?”

“可用。”

商周祚閉目想了片刻,忽道:“張將軍,東征澎湖需要多少兵馬?”

下面三人,原本以為這一劫算是過了,豈料商周祚蹦出這麼一句話來,可是嚇得他們冷汗直流!這回不待張嘉策開口,程再伊便已跳出來分說,道:“非有戰船二百,精兵二萬不可。”

程再伊是商周祚一手提拔到漳南道位上的,算得上他的人。程再伊這般搶話,商周祚雖說多少有些不快,但是他更多地卻是感到悲哀。張、王兩人雄名在外,聞說東征,便是如臨大敵,體如篩糠。而自己一手提拔的程再伊,也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說話,這朝廷的水師的窘況,可想而知啊!他商周祚,堂堂天朝上國一方首憲,卻叫幾個紅毛鬧得束手束腳,豈不悲哉?

“那些紅夷炮,張將軍要好生使用。都說紅毛船堅炮利,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