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霖是在第二天來找安歌的。

他是由賈明陪同前來，手來拿著的正是昨天韓曉雅拿過來的那張清單。

賈明一面和藹可親的與韓曉霖閒聊，一面貌似責怪地對安歌說：“安歌啊，我聽說昨天曉雅就來找你借這服裝、道具了，你沒給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韓曉霖同志是咱們韓政委的兒子，是韓曉雅的哥哥，下次他來服裝道具，你就借給他，讓他在這收條上籤個字即可，沒有必要搞那麼複雜。你看看又讓小韓同志多跑一次，這不是耽擱事情，浪費時間嘛。”

安歌拿著那張清單，埋頭在壁櫥裡找服裝，假裝沒有聽見賈明說的話。

賈明見安歌沒有搭理他，臉上下不來，又提高了聲音：“安歌，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了沒有啊？”

安歌這才從壁櫥那頭探出了腦袋，瞪著大眼睛，一臉懵地問賈明：“政委，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賈明：“……”

那些交代多少違反文工團的規定，讓賈明再重複一次，他有一些無法開口。

尤其是安歌還叫了他一聲政委。

他有些尷尬地揮了揮手：“去吧，去吧，你趕緊找東西，別讓小韓同志久等了，人家時間可寶貴著呢。”

安歌“哦”了一聲，又埋頭進了壁櫥，繼續翻箱倒櫃地尋找著韓曉霖要借的服裝，道具。

賈明抱歉地韓曉霖笑了笑，無奈地搖了搖頭：“欸，這些孩子真的是拿她們沒辦法，做個事情一句話沒有交代清楚，就讓你犯愁，你看，昨天如果你讓韓曉雅來找我，今天就不用特意再跑一趟了。曉雅也是……這有什麼不能開口的呢，這些衣服，道具放在這裡也是閒置，你有需要就用唄。“

韓曉霖坐在倉庫的木椅子上，還是一副謙遜溫和的態度，他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安歌的背影上，對賈明的話，心不在焉。

安歌從壁櫥裡抱了一堆的衣服出來。

她白皙的小臉上沾了灰，腮幫上又兩道黑色的印子，像是小貓的鬍子。

韓曉霖嘴角浮現一絲笑意，他很想伸出手，去捋一捋這兩撇“貓鬍子。”

“小韓同志，除了這清單上的，還有什麼需要的？”賈明看了看那堆衣服，又殷勤地追問。

韓曉霖這才收回了目光，眼眸淡淡地說：“不用了。”

“那好，那好……”賈明連連點頭，他站起身來，指揮著安歌：“你找個大袋子，把這些服裝，道具捆好了，放在袋裡，讓小韓同志好拿。”

安歌點了點頭，又去一旁找裝衣服的袋子。

韓曉霖抿了抿嘴角，低垂了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嘴上卻很是客氣地說：“賈政委想得真周到，真是太感謝了。”

賈明連連說：“哪裡，哪裡，應該的，應該的。“說著又抱歉：“我還有個會議要開，就不在這裡陪你了，有什麼需要直接告訴安歌就行。”又沉下臉囑咐安歌：“你按照小韓同志的要求辦，有什麼問題明天到團部找我就行。”

安歌手裡正拿著個塑膠袋，點了點頭，說了聲知道了。

等到賈明一走，韓曉霖就站了起身，接過了安歌手裡的塑膠袋，自己三下五除二，將那堆衣服塞了進去，然後坐在了安歌面前，靜靜地看著她在本子上登記。

安歌的字跡寫得十分秀麗，他歪了腦袋仔細看了看，誇獎道：”看不出來你還寫了這麼一手好字，這是練過的吧？”

安歌愣了一愣，前世她寂寞無聊，不服氣寧嘉樹說她沒文化，連字都寫得像狗爬，專門從描紅開始臨摹書法，費了好幾年的功夫才練出了一筆秀麗的字，現在聽韓曉雅誇讚，自己卻是一愣，掩飾地說：“哪兒啊，在學校的時候練了兩年，後來參了軍就沒機會練了。”

韓曉霖點了點頭，目光又停留在安歌桌上放著的高中課本和複習試卷上，問道：“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安歌說：“什麼怎麼樣？”

韓曉霖指了指課本和試卷：“你不是在準備高考嗎？我就問問啊，七月份就要考試了。”

安歌搖了搖頭：“今年我肯定來不及了，沒有報名。”

韓曉霖算了算時間，點了點頭：“也是。”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摸出了幾張票，放在了桌上：“明天是我們系的畢業演出，你要是有空的話，叫上你的戰友，到我們學校來看看……”又特意說：“明天是週日，我們安排是下午，不會耽擱你的時間。”

安歌點了點頭，猶豫著沒有說話。

韓曉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