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緣來緣去,聚散離合,都是無常。
如果說前世,安歌不能夠明白這個道理,那麼現在的她,早就已經深深體會。
江峰與賀圓圓,這一對文工團的金童玉女,在部隊的青春年華中相遇與相愛,環境改變,人會改變,人不是聖人,在這個時代發生了變化,人也會隨之改變。
任進依然在熱情似火的對賀圓圓說著單位的事情,賀圓圓的臉上帶著矜持嬌柔的微笑,心不在焉,似聽非聽,臉上的表情裡卻十分享受任進的恭維和熱情。
安歌在一旁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趁了一個說話的空擋,扯了扯賀圓圓的衣角,低聲說:“圓圓姐,你忙吧,我回去了。”
賀圓圓卻一把拉著她的手,說:“別介啊,咱們話還沒說完呢,你可別走。”
安歌搖了搖頭:“我可真的要回去了,還得回劇組呢。”
賀圓圓說:“你真的要回去?那行,我送送你吧。”轉臉衝著任進說:“你幫我請個假,我得去送送我們戰友,她是個電影演員,好不容易才來看我一趟。”
任進連連點頭,對安歌肅然起敬:“哎呀,我說呢,怎麼這麼漂亮呢,原來是電影演員啊。”
安歌偷偷地拉了賀圓圓一把,暗示她別亂說話。
賀圓圓卻像沒感覺似得,繼續說:“那可不,我們安歌在我們文工團可是臺柱子,全軍匯演的時候,她還演過吳清華呢。”
任進看了看安歌,更加表現出一副敬佩不已的樣子:“這麼厲害啊,吳清華可是經典角色。”
安歌只好謙虛地笑了笑說:“咱們圓圓姐才是我們團裡的臺柱子,報幕都是她。”
任進轉臉目光炯炯地看著賀圓圓,說:“那是當然,即使現在她也是在咱們文化館的臺柱子啊。”
賀圓圓的嘴角輕抿,露出一絲笑意,嘴上卻說:“得了吧,我就是文工團的是打雜的,你可別寒磣我了。”說著她拉著安歌的手背,步履輕盈地從臺階上下來,從任進面前飄然而過。
任進在她們身後問道:“欸,圓圓,你什麼時候回來?”
賀圓圓沒理她,等走了一會兒才回頭笑著說:“不知道,你幫我說一聲,可別讓領導知道扣我錢啊。”
說完她攬著安歌的臂彎,低聲笑著說:“欸,任進就是這點好,有他去幫我請假,領導只會裝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證不會扣我的錢,這樣我們就可以多說幾句了。”
可是又什麼可說呢。
安歌想了一想,索性問道:“這個任進是在追你嗎?”
賀圓圓低嗯了一聲:“大概吧。”
安歌又說:“那他知道你和峰哥的事情嗎?”
賀圓圓默了一默,說:“我提過。不過也沒怎麼說。”
安歌:“……”
這是已經在給自己的感情留後路了。
難怪會對峰哥那麼大的意見,人不就是這樣,就怕比較?沒比較沒傷害,有比較就會有傷害。
不過她沒有說話的權利,只好沉默著。
青磚路落滿了樹葉,走在路上嘎吱作響。
兩人無聲地走了一會人,賀圓圓突然輕聲問道:“安歌……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現在挺壞的……”
安歌抬眸看了她,賀圓圓的眼神依然清亮。
她有一個張標準的鵝蛋臉,面容白皙,五官秀麗。
不管在哪裡應該都是一個引人矚目的女孩子。
安歌靜默了幾秒,頓了頓才問:“你為什麼這麼問我?”
賀圓圓嘆了一口氣:“沒什麼,就是有時候覺得自己挺壞的。”
安歌說:“是因為那個任進?”
賀圓圓哼笑了一聲:“那倒不是的,就是覺得自己和在文工團的時候的想法不一樣了,那個時候咱們多單純啊,只要開開心心的練功,排練,演出,從來不去想別的什麼,現在可不一樣了,我想得很多,金錢啊,前途啊……反正有時候覺得自己也挺壞的。”
那也不叫壞吧,安歌心想,時代不同了,人當然也不同了。
可是又覺得不能把什麼都推到這個時代,總有些人不一樣的。
不過她並沒有安慰賀圓圓。
只是沉默著。
賀圓圓等了一會兒,見她依然是副淡淡的模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安歌,你是在心裡怪我嗎?”
安歌搖了搖頭:“沒有啊,你和峰哥的事情我怎麼有什麼權利說三道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