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休好聲氣道:“越早越好。”
“嗯,也是,省得夜長夢多。那就訂在半月之後罷。”
“謝尊上體諒。”
我咬著筷子頭不得不寂寞地承認,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發言的權利,父尊和瀾休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
還真莫說,最讓我悲憤的是,聽他倆的語氣與和諧程度,倒不是我父尊要嫁女兒,更似我父尊的兒子瀾休要娶我這個媳婦兒!
何其羞辱!
當下我便抗議:“我想你們應該問問我有什麼意見。”
父尊不急不緩地拭了嘴角,而後直勾勾寒磣磣地睨著我:“說來聽聽,你有什麼意見。”
我一看他那眼神,滿腔羞忿頓時就焉了,縮了縮脖子甕聲道:“半月後宜嫁娶,甚好,甚好。”
瀾休,自我有記憶之始,便已經呆在了我與父尊的身邊。據說是在三萬年前父尊入主魔界之際就開始幫父尊打天下了。魔界能有今日的安定平和,瀾休他功不可沒。因此父尊十分器重他。
可器重歸器重,瀾休畢竟不是父尊生的,我才是父尊生的。不過……父尊似乎忘記了這一茬兒了。
關於父尊與瀾休當年是如何與入主魔界的,我只稍稍從其他魔族的口中聽聞了個大概,無非是我們魔族以父尊為首,威風八面,差點搞得天界大亂。
對此我想知道得更為祥盡一些,可父尊與瀾休皆不肯鬆口。
大抵我母上亦是在那場動(蟹)亂之中受到殃及才亡的。
私下將如今魔族的低調與三萬年前的光景一較量,我便生出一些感慨來--父尊他是真萎了,果真是衰漢不提當年勇,這話說得忒實在。
我躺在偌大的浴池裡,一時神思連連。
一邊的桌几上放著一隻琉璃燈盞,燈盞裡的火花一直“噼噼啪啪”地跳動著,令我不得安寧。我便咬牙切齒對著那燈盞道:“你這妖獸再敢亂衝撞,一會兒我就將你封在我們魔界的蠻荒之境讓你永無天日!”
於是燈盞裡的火光霎時就安靜下來,變得乖順得很。應該是被我的狠話給震攝住了。不過我並非嚇唬他,我這個人向來說什麼做什麼的。
恰縫此時,門響了。我泡在水裡舒服得有些犯瞌睡,懶懶道:“進來罷。”
進來的人不是別個,恰恰是一身慣來墨綠墨綠的瀾休,手裡捧著一疊衣裳,過來放在我的旁邊。
瀾休蹲在邊上順手來順我的發,替我清洗。
他問:“流錦,你愛我麼。”
我想都未想就道:“愛。”這同樣一個問題瀾休數不清問了有多少遍,每每聽聞我肯定的答案,他都會眉開眼笑,這次也不例外。就似我給他講了一個笑話一般。
然我自己並未覺得有多好笑。
他又問:“那有多愛?”
唔,這是一個新問題,瀾休以往不曾問過。我該如何回答他才會笑呢?
我想了又想,道:“大概……可能……”
見我說不出來,他便又問:“有沒有到愛我如命呢?”
這回我說了實話:“沒有。”不說實話就是對生命的褻瀆!
瀾休沒再說話,安靜地替我洗著頭髮。
我頗有些忐忑,問:“你不開心了?”
瀾休一聲嘆:“沒有,只望這次莫要再出什麼差錯,讓我償願娶了你。往後時間還很長,足夠用來讓你真正地愛上我。”
我疑惑道:“我竟沒真正愛上你嗎,你是不是懷疑我的真心?”
瀾休洗完之後站了起來,拿過一旁的毛巾優雅地擦拭著修長好看的手,微微一笑:“自然是沒有。”
我曉得,一看瀾休那笑就曉得,他在誆我。他就是認定我沒有真心的!
然而許多年以後我才領悟過來他的意思。他是想告訴我,我本就沒有心,又何來的真心。
瀾休開門準備出去時,不想那桌几上的琉璃燈盞突然“噼啪”了一聲。他十分敏感,頓時住了住腳步,扭身問:“什麼聲音?”
我悶了悶,頹然答道:“對不起,我剛剛放了個屁~”
瀾休走後,我立馬從池子裡爬起來,裹好衣服就幾步跑到桌几處,拎著那燈盞甩搭了兩下,估計將裡面的東西甩暈了,我才哼道:“你撞呀,你再撞呀,再撞我就暈死你!”說罷,我又用力將燈盞凌空甩了幾圈。
約摸是暈燈暈得厲害了,一聲細微的作嘔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裡,分外動聽。
後我扒開屋門,左右沒看見瀾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