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路過戎田,在那裡遇到了彭遠征,他讓我把這封信帶給你。”
鳳之嵐表情很平靜,既沒有歡喜,也沒有哀傷,彷彿聽到的只是一個和自己無關的名字。
這樣的表現,證明她早已經和彭遠征有過交談,也知道了對方的心思。
人會生氣,會憤怒,會發狂,起碼證明還在乎,其實最為可怕的就是這種近乎於麻木的平靜。
所謂哀大莫過心死,不外如是。
“是麼?”鳳之嵐微微顫抖的聲音,卻暗示著自己內心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這般平靜。似是怕讓唐安看出什麼端倪,她忽而展顏一笑,道:“拿來我看看。”
“我想不必了。”唐安微微一笑,將信角對準對著桌上燃起的蠟燭,不一會兒,一簇火苗沿著燒黑的信封蔓延。
唐安開啟窗戶,將燒成一團火的信封扔了出去,一封足以讓人讀罷肝腸寸斷的訣別在潔白的雪地上化為灰燼。
做完這些,唐安像是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對著微微愣神的鳳之嵐道:“大概就是叮囑你要多穿衣裳多喝水,少走夜路少熬夜,沒什麼大事兒。”
鳳之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嘆息道:“你……都知道了?”
“別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個烏龜王八蛋。”唐安罵了一聲,繼而嘿嘿一笑:“放心,我替你打了他一拳。”
聽他這麼說,顯然早已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鳳之嵐臉上虛偽的笑容消失不見,神色黯淡道:“其實他的選擇沒有錯,我並不恨他。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罷了。呵呵,一個在大唐蟄伏了十年的奸細,怎麼能配得上未來會名震西域——甚至橫掃**的大將軍?”
第四百四十四章 白首不相離
嘴上說不恨的人,往往都是失去了恨的力氣。
鳳之嵐為了他可以拋棄自己的國家,一心想要自由的身份,這樣的付出換來如此無情的結果,怎麼可能不恨?
“姐姐你錯了。”唐安揹負拉起她一隻手,彷彿想要為她注入一絲生氣,目光炯炯道:“真正的感情不會受到任何事的阻撓,就好比我愛傾歌,不管想要對她不利的人是相國還是皇帝,我都一樣會義無反顧地去救她。因為身份、理想、道義、名利而不能在一起,只不過是拙劣的藉口。如果他真的愛你,你是舞姬還是奸細根本沒有差別,因為在他眼中,你就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你。之所以為了前程而放棄這段感情,只能說明他不是真的愛你。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而作踐自己,值得嗎?”
鳳之嵐渾身輕輕一顫,眼神中恢復了點滴清明。
她之所以忘不掉、放不下,因為過往的一切太過美好,和她曾經爾虞我詐、命懸一線的生活相比,就彷彿置身天堂一樣。在距離幸福近在咫尺的地方,她卻被她最信任的男人決絕的拋棄,一瞬間,讓她從天堂掉落到了無盡深淵。
她強忍著自己忘掉那些美好,任憑一幕幕將她割的鮮血淋漓。有時候她甚至在想,一個從小就生活在不幸中的女人,沉淪於深淵又何妨呢?
而唐安的這番話,卻讓她在茫茫黑暗中握住了一道繩索。
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值得自己這般自傷麼?
值得麼?
見鳳之嵐面色迷惘,唐安緊了緊右手,道:“我曾聽說過一個故事:每一對戀人在死後都會飛昇到天宮,再由仙官灑落到人間,重新去尋找自己的另一半。只要再度重逢,將會收穫後半生無窮的喜悅,這樣的人值得一個人用一輩子去等待。這個過程中,認錯人的事情偶有發生,你是願意忘記這段不愉快,還是想要在白髮蒼蒼之時後悔當年浪費了最寶貴的時光,而和自己的真愛失之交臂?”
鳳之嵐抬起頭來,難以置通道:“我…會遇到這樣一個人麼?”
“只要你肯從困惑中走出來,用心去尋找。”唐安鼓勵似地笑了笑,“我相信以姐姐你的聰明,一定會找到另一個他願意陪你看日升月落,看繁華落盡。那時候,或許你才會明白什麼叫做‘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鳳之嵐喃喃念道兩遍,忽然低下頭去,見自己一雙保養得宜的玉手被唐安緊緊握住,臉色沒來由地微微一紅:“你…替人解開心結的時候,都是這樣握住人家的手麼?”
饒是唐安臉皮夠厚,被鳳之嵐當面質問,卻也不由得老臉一紅,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毫無鬆手的意思,反而一臉迷糊道:“其實我剛才一直想問——姐姐你打算抓著我的手到什麼時候?”
明明是我被你握住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