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出了冰霜,他沉默了數息的時間,然後微仰起頭,看著陳墨離,搖了搖頭,說道:“我希望你的劍讓我覺得你有說這句話的資格。”
陳墨離微微一笑。
他沒有說什麼。
然而有一股莫名的氣息,突然從他的身上往外析出。
酒鋪裡突然颳起了風。
所有學生的呼吸全部停頓。
陳墨離依舊沒有動,但是他身外湧起的天地元氣,卻是越來越強烈。
嗤嗤嗤……
最終,他的身體周圍像是多了無數個細小的風洞,無數看不見的天地元氣往外吹拂,即便在修行者的眼裡看來這種析出速度已經十分溫柔,然而強勁的力量,還是使得他周圍的桌椅都自然的往外移動起來。
謝長生的眼神更冷,面容卻不自覺的開始有些蒼白。
他和身邊所有學生身上的緞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這是第四境。
唯有到達第四境的修行者,才可以融元存氣,在平時的修行之中,在自己的真元中融合一部分的天地元氣,並將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個可以儲存一些天地元氣的容器。
南宮采菽的睫毛不斷的震顫著,她的心裡很憤怒,但同時也很無奈。
然而就在這時,陳墨離身上的氣息卻是又開始減弱。
他體內就像是有一些堤岸建立起來,發出異樣的聲音。
“我比你們年長,用境界壓你們,想必你們不可能服氣。”
陳墨離平靜的看著長陵的這些學生,淡然道:“你們之中最厲害的是誰……我可以將自己的修為壓制到和他同樣的境界。只要他能勝得了我,我便道歉離開。但若是我勝了,便請你們馬上離開。”
第十九章 真意
天地元氣停止了噴湧,風息了,桌椅也停止了移動。
陳墨離也和一開始進入這間酒鋪時一樣,身上感覺不到有任何可怕的氣息。
然而他平靜的話語,卻是像大風一樣繼續刮過這些學生的身體。
丁寧眉頭微蹙,就將開口。
“出去吧,以免等下打亂了東西,還要費力氣收拾。”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陳墨離卻是又淡淡的說了這一句,直接的平靜轉身,走出酒鋪。
徐鶴山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但在陳墨離轉身的同時,他卻沒有第一時間跟上,而是轉過頭看著謝長生和南宮采菽,壓低了聲音說道:“壓低境界,便與修為無關。”
在場的學生都很聰慧,他們全部明白徐鶴山這句話的意思。
在拋開修為的情況下,決定勝負的關鍵往往就在於對敵的經驗和戰鬥的技巧。
“我明白。”
謝長生看著陳墨離的背影,冷然道:“說什麼也關乎面子,自然要讓我們裡面最會戰鬥的人出戰。”
他這一句話出口,所有這些學生的目光,全部停在了南宮采菽的身上。
他們這些人裡面,拋開修為的因素,最會戰鬥的,反而是這個看上去最為嬌柔的少女。
南宮采菽自己似乎也很清楚這點。
她面容漸肅,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只是第一個動步,走在了最前。
陳墨離在街巷中站定,他低頭望向地面,看到靴畔的石縫裡生著數株野草。
他便想到自己追隨的驪陵君,在這秦都也像是石縫中頑強求生的野草。
只是過了今天,這種情況會獲得轉機麼?
他的神容也漸肅。
他轉身看著走到自己對面的南宮采菽,頷首為禮,說道:“請!”
南宮采菽眼睛微眯,也頷首為禮:“請!”
聲音猶在這處巷間迴盪,周圍梧桐樹上的麻雀卻是突然驚飛而起,無數黃葉從南宮采菽的身周飛旋而出。
狂風乍起,南宮采菽以純正的直線,帶出一條條殘影,朝著陳墨離的中線切去。
一柄魚紋鐵劍自她的右手斬出,也以異常平直的姿態,朝著陳墨離的頭顱斬下。
劍才剛出,舊力便消,新力又生。
一股股真氣不斷的在劍身上爆發,消失,爆發。
清冷的空氣裡,不斷蓬起一陣陣的氣浪。
只是異常平直的一劍,然而給人的感覺卻是無數劍。
這便是她父親,鎮守離石郡的大將南宮破城的連城劍訣。
在有記載的很多次和趙王朝征戰的故事裡,南宮破城有著很多次一劍斬飛數輛重甲戰車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