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壁道:“為何?”
任小刀急道:“這仙人居可不是一般酒樓,據說黑道有份,官家也有份。以前我一個朋友在此地吃了‘霸王飯’被斬斷了雙手,他咽不下這口氣,跑去告官,卻糊里糊塗地又吃了一頓板子,被趕出衙門。沒過一年,我那朋友就病死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韓若壁只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任小刀以為確如自己所想,只覺腦袋‘嗡’的一聲,臉色‘唰’的白了一層,慘然道:“這下,你可把我害慘了。”不過,緊接著他就惡恨恨地啃了一大口羊肉,罵道:“他奶奶的,就算被斬了雙手,小爺也要先吃個痛快!”
韓若壁這才笑道:“你放心,銀子我有的是。”
任小刀稍稍放心,問道:“那你何以在乎價錢?”
韓若壁笑了一聲,道:“聽你說這仙人居是高郵吃喝最花錢的地方,又看見它生意如此之好,一時好奇,想知道來的客人大約要花銷多少銀兩。”
任小刀這才完全將心放進肚中。
韓若壁又掃視了一下週圍人,道:“瞧不出小小的高郵也有這許多有錢人。”
任小刀道:“少瞧不起高郵,高郵好殆被稱作‘小揚州’,當官的、經商的也有不少,怎會少了有錢人?”
韓若壁的目光落在相隔兩桌之外的,一個小吏打扮的人身上。他道:“他那一桌少說也要上百兩,但瞧他的樣子卻實在不該是個有錢人。”
任小刀順著韓若壁的目光望去,道:“胡說,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
韓若壁奇道:“若我看得不錯,那人該是個小吏,一年的奉銀也不夠這裡一桌的菜錢,更何況他還左擁右抱了兩位姑娘。”
任小刀笑道:“韓大俠,這點你就沒有我在行了。現在手中有點小權的官吏,哪個不以權謀私,明索暗要?如果再聰明點,更會絞盡腦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尋些生財之道。這樣的銀子,到手容易,數量又多,不拿出來享樂花銷,難道藏在家裡生仔子?”
韓若壁點頭道:“也對。”
任小刀得到了認可,越發來勁,道:“就說那人,他是我們高郵官家糧倉的管事之一,只此一樣肥差,便足夠他隔三差五來這裡吃喝過癮的了。”
韓若壁訝然道:“一個管糧的哪來如此大的生財之道?”他想了想道:“難道私下裡倒賣官糧不成?”
任小刀搖頭笑道:“他哪敢?那可是大罪,被揭出來是要誅九族的。”
韓若壁道:“那我想不到別的法子了。”
任小刀連喝了幾杯好酒,道:“糧倉和漕運才是他們的生財之道。”
韓若壁道:“願聞其詳。”
任小刀微有醉態,道:“糧倉的地方大了去了,從來也沒見放滿過糧食,那些管事的就暗中把空餘地方租用給別人放置貨物,收租金。”
韓若壁笑道:“可出租場地的原也不少,別人為何要租糧倉,難道租金特別便宜?”
任小刀連連擺手,道:“他們的租金不但不便宜,還特別貴,可就是吃香得很,沒有關係你出再大的價錢也不一定肯租給你。”
韓若壁疑道:“怎麼說?”
任小刀壓低了嗓音道:“你不知道,這世上越是賺錢多的貨物,越是半明不黑,見不得光,逃稅販私貨的大有人在。而官府糧倉本是官家區域,絕不會被搜查。你說說看,只此一樣好處,那些販私貨的商人還不搶著把貨物存放在糧倉?”
韓若壁心中一動。
任小刀繼續道:“再說了,糧倉裡的糧食是要透過漕運運往各地的,糧倉的管事和漕運的壓船們大都關係不錯,是穿一條褲子,分一碗酒食的兄弟,有好處也會替他們要上一份。一艘船上裝載的糧食通常有上百擔,幾萬斤,夾帶些私貨,梢上個把人,算得了什麼?漕運船隻經過各處關卡、閘口時可都是不用檢驗的。這樣的好處,花再多的錢也有無數人打破了頭往上送。”
韓若壁也連喝了幾杯酒,讚道:“任兄弟,這頓飯吃得值!”
任小刀大笑起來道:“是吧,我就說這裡是個了不得的銷金窟嘛。”
韓若壁道:“不錯,虧得任兄弟替我找對了‘地方’。”
他口裡的‘地方’並非任小刀以為的仙人居。
任小刀左右瞧了瞧,嬉皮笑臉道:“韓大俠,你身上的銀子可夠我們再叫兩個姑娘樂一樂的?”
韓若壁將背上包袱內的幾百兩銀子盡數置於桌上,道:“這些銀子全當謝你帶我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