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夏荷衣和他隔開了一段距離。
孟曉天不答,偏過頭去,靠在車壁上。他似乎也有些累,懶得回答無意義的問題。馬車一路顛簸,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遠處傳來些吵鬧之聲。刀劍相交,廝殺正烈,媚一聲慘叫直竄而上,夏荷衣嚇了一跳,把車簾拉開。
“好像快到了。”孟曉天說了第一句話,他似乎並沒有把前方十字路口的一場殺戮放在眼裡。
“到哪裡?”夏荷衣問道。
孟曉天抱膝而坐,仰了仰頭:“救你的地方,找人的地方。”然而車停下了,顯然不等殺戮結束,他們無法過去。雖然隔兩三招便有人倒下,但要等他們殺完,還會有好一陣子。
“真是煩人的事……”孟曉天說話的聲調像在吟哦。葉聽濤回過頭來:“孟公子,前面的人你認識麼?”
孟曉天一怔:“土匪打架,我怎會認識?”此話出口時,他聽到一聲子的怒叱:“別妄想了!把命留下!”似她的劍刃一般冷厲無情。
他的神頓時變了,起身下到車外,仔細看去,只見那一群殺伐之人都是一服飾,似乎來自同一門派,中間圍著一個輕煙羅裳的子,刃如雪,身影飄忽,劍下已有十數人斃命。孟曉天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向那子走去,袖中柔柳劍寒光閃動,攔路之人紛紛倒下。
那子也看見了他,可她只是停了一停,接著又劍劍致命,纖腰輕擺、快如閃電,直到將圍攻之人斬殺殆盡,兀自站在屍堆中微微喘息。孟曉天將收劍回袖中,走到她面前,微笑剛剛浮起,然料那子面如冰霜,竟當胸一劍刺了過來。
第三卷·萬里西風瀚海沙 第六章 浣溪沙,寂谷冰刃
“我說你怎麼了?”孟曉天急向旁一閃,如冰的劍刃擦著他胸前而過,他莫名地望著那子,“莫非幾年不見,不認識我了?”
那子看著他,平靜了一會兒,冰冷的容顏微微緩和:“若不是你幾年不回劍湖宮,現在怎會有這種事?”
孟曉天一怔:“怎麼,宮主在哪裡?”那子神忽的有些悲傷,別過頭去。孟曉天踏上一步:“他在哪兒?”
“……在浣紗谷。”那子低聲道,雖然倔強地不願流露出軟弱之,但那如焚一般的憂急卻無法掩飾。孟曉天漸漸覺得心中發涼:“他怎麼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現在劍湖宮由陸青一人守著,他也是在贖罪,若有人大舉來犯,恐怕你也見不到他了。”
孟曉天呆了片刻:“蘇婉雲,你何時學會說話說半截了?”
蘇婉雲不語,轉身往浣紗谷的方向走去。雪刃沾滿鮮血,她也不去擦拭,劍尖垂在泥土中。孟曉天身後響起葉聽濤的聲音:“這些似乎是白龍劍閣的人。”他回頭,見葉聽濤站在屍堆邊上,“剛才那位,是霜雲樓主?”
孟曉天嘆息道:“是她,還是那般子……快去浣紗谷吧。”
葉聽濤卻沒有立刻離開,將一具屍體翻轉過來,檢視著那服飾上的紋樣:“白龍劍閣,不知他們為什麼要襲擊霜雲樓主,莫非是劍湖宮出了什麼事,趁人之危?”
孟曉天心中一沉,葉聽濤站起身來:“走吧,看來浣紗谷很熱鬧,不知妙手神醫會作何感想。”他向馬車走去,孟曉天望著他,忽然覺得這個原本就冷酷剛毅的男子變得比原先更難以靠近,讓人脊樑生寒。
夏荷衣坐在馬車中迎著葉聽濤微笑,像十多年前在太嶽山腳下那樣,但葉聽濤的嘴角只是悵然地一絲撇動,就不再看她。屍堆旁的孟曉天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疼痛,他悶咳了一聲,慢慢移動腳步。想是剛才助蘇婉雲殺敵,牽得傷勢又發,他坐入車中,閉目不語。
荒野之地,長草隨風飄搖,不時有陣陣血腥隱於風中,令人蹙眉。十字路口處離浣紗谷已不過幾裡的路程,馬車行去,每隔一段便有些屍體,有的已然,辨認刀劍,有漠北一帶的幫派,也有錦衣華服的繁華中人,孟曉天一路看著,神情不曾放鬆。夏荷衣從未見過這等景象,只掩著鼻,驚慌不敢停留。
“看來這裡的殺戮已經有一陣子了。”葉聽濤向坐在身後的孟曉天道,“不知是為了劍湖宮,還是為了韓北原。”
孟曉天看著已然在望的谷口:“若是為了韓北原,死在這裡的應該是瀚海黑衣人。”
“這麼說,是劍湖宮?”葉聽濤的聲音並沒有什麼起伏。
夏荷衣在車內道:“劍湖宮不是江湖上最厲害的鑄劍門派嗎?怎麼會有人敢惹他們?”孟曉天沉默,葉聽濤道:“再厲害的門派也會有起落之時。”夏荷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