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已然不存倖免的念頭,面對著鳳棲梧,全然不再隱瞞。鳳棲梧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微微一揚下巴,轉而望向葉聽濤:“葉公子,你瞧,所有誤會,都因他三人一時邪念而起,是以我才會派梳鏡釵粉四人前去相請,所幸並未誤傷葉公子……今日你既已前來,我便將此子交付於你,任憑處置。”
葉聽濤一時並未盡信,只是望著鳳棲梧:“……既是誤會,解釋清楚便也罷了,要這子我也是無用。”她不提那三年來攪得腥風血雨的神劍契約,卻先交人陪罪……究竟是何用意?
鳳棲梧嫣然一笑:“公祖是寬容……無怪朱樓主肯與你定約,不過,你能饒了她,易樓然能。”她的一雙杏眼中精光陡現,抬手一揮,大堂右側兩道劍光閃動,阿鈴還闌及慘叫,只聽一聲悶哼,就被兩把長劍貫胸而過,鮮血狂湧,軟癱於地。
錦衣少年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收劍入鞘,回到原位。一切都乾淨利落,無需任何辯解。葉聽濤忽然覺得鳳棲梧的用意並不在於殺死阿鈴,有的時候,微笑完的示威,比拔劍對陣更為凌厲。然而他並未為之所動,鮮血,永遠是這個江湖不可褪去的底:“多謝鳳夫人。現在,我們可以說說那個契約的事了嗎?”
鳳棲梧亦不去看地下的屍首一眼,微笑道:“葉公祖是個乾脆的人……當然可遙不過我要先說明的一點是,這件買賣並不是由易樓作東的,也就是,我們也有上家。所以,在那六個契約成立之前,真實的內容只有上家知道。”
血腥,一點一點浸染了大堂內的空氣,所有的人卻似無感一般。葉聽濤望著鳳棲梧,道:“……鳳夫人,莫非你不知道,江離手中那顆臘丸裡藏著的,就是我的名字?”
鳳棲梧露出驚訝的神:“哦?是嗎?……這麼說,江公子若要完成契約,就必須殺了你?”
葉聽濤對她的驚訝不置可否:“可以這麼說,不過他已經死了,那個契約也就自動破滅。”下一句話,他沒有說,因為那個屬於江離的契約,碧海怒靈劍,此刻就在他的手中。
鳳棲梧的目光平平掠過葉聽濤手中的劍:“這就是葉公子三年不歸的緣由吧?也是事有湊巧,在這之前,易樓也沒有嘗試過在整個江湖中尋找願意接受契約的人,也實在是此事太過棘手,三年過去,除了葉公子,竟一個人也沒有回來。”她眉間隱隱有憂浮現,只是遮掩在笑容下,不易察覺。
葉聽濤道:“這六把神劍,數百年來也沒能有誰找齊過,據我所知,我所要尋找的九天玄劍一直在滇南劍湖宮,可是,就連劍湖宮中人都不清楚這把劍究竟在宮中何處。”他停頓了一下,“……鳳夫人,容我問一句,你口中所說的上家,是不是瀚海重天冥宮?”
鳳棲梧一怔,兩人眼神相觸,剎那交鋒:“……哦?難道,你竟然認識斷雁?”地下阿鈴的鮮血微微沾上了她的裙襬,可她並沒有動。
葉聽濤凝視著她,眼中漸漸有了冷光:“不錯,因為易樓逾期沒有答覆,他已迫不及待有了行動。怎麼,魏姑娘不曾告訴夫人這些嗎?”話語也突然轉冷,鳳棲梧並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仍然微笑道:“魏小嬌這個丫頭,一向是不問不說的……易樓的上家,的確就是重天冥宮,再說得準確一點,就是斷雁。”
葉聽濤沉默了片刻,鳳棲梧敏銳地感覺到,他岩石一樣堅定的目光有了一絲鬆動。阿鈴的屍體橫艮在兩人中間,血跡已經濡溼了他們的鞋底。
“行有行規。”葉聽濤突然道,“既然有了易樓作為中間人,重天冥宮自行來找接受契約者,這筆帳又該記到誰頭上?”
鳳棲梧聽出了他話中的怒火,可是她仍舊沒有弄明白這怒火的緣由:“……這個,與下家也脫不了干係。倘若江公子不死,那麼該找的就是他,只不過這六把神劍中,只有葉公子的劍揚名江湖了而已。”
某一瞬間,鳳棲梧覺得葉聽濤繃緊的臉上有怒火萬丈的表情,她忽然很想把魏小嬌叫來詳細問一問。斷雁,這個人似乎從闌是個小角,也從闌在掌握。大堂中靜無聲息,錦衣少年持劍而立,對於鳳棲梧來說,他們彷彿僅僅是一把把會殺人的劍。
“……,你何必這麼說呢?”一句溫婉的話語從隔著簾幕的後堂傳出,柔韌如綢,好似輕輕的嘆息。簾幕掀處,畫裙翩翩,一個紅妝子移步而入,烏髮挽髻,並不如鳳棲梧穿戴得那樣華麗,卻如江南柳底的燕子一般,自有溫潤風情,巧意靈動。
“玉姑?”葉聽濤吃驚,脫口而出。
“噯……不過幾日不見,葉公子何必如此大聲?”玉姑倩笑盈盈,毫不在意他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