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老成鄭重的神色,朝君意沈吐了吐舌頭。扯了扯郭臨衣袖:“爹爹,你就別捉弄七叔叔了,沒看他臉都嚇綠了。”
“哈哈……”郭臨丟開劍,笑得和玉鏘抱成一團,“幹得好玉鏘!”君意沈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幾經變換,好不精彩。郭臨擦了擦笑出的眼淚,跳下車去拉他下馬:“我隨口一說,和玉鏘誆你玩玩,你還真信……”
玉鏘坐在車頭,笑吟吟地望著他們。車內斜臥著的陳聿修卻抬了抬眼皮,默然看了眼他端正的小背影。
君意沈怔怔地跳下馬,緊緊地握住郭臨的手:“阿臨,你們還好麼?”神色中有擔憂,有驚嚇,卻沒有因玉鏘身份而來的狠絕。她看在眼裡,淺淺一笑,微微頷首:“看來我們在杭州發生的事你也已經知道了吧?”
“是,你隔了十天沒有往郭府報聲平安,白少尹就警覺了,我便差了不少人往南面去,只是都找不到你們。就連回京的路上也……”君意沈隨著她牽引鑽進馬車,乍一看見陳聿修蒼白的面孔,頓時一驚,默默地坐到一旁。
“不錯,即是高徹辰出手,必須要防備他的後招。這一路若是被你找到,那麼離他的刺客也就不遠了。”郭臨正色道,“他動用的都是江湖力量,單打獨幹,我們太吃虧。”
陳聿修睜開眼,朝君意沈點頭笑了笑。郭臨吩咐梁儀繼續趕車,放下車簾坐到他身邊,順手把被風吹鼓的披風角壓了壓,免讓他著風。抬頭望向神情愣忡的君意沈,眉頭一皺:“你是如何知道玉鏘的事?”
“本沒打算瞞你,只是擔心你此行遇刺心緒不虞,這才沒有先說。”君意沈低頭望了望一旁乖巧地坐著的玉鏘,“我讓這孩子叫我一聲七叔叔,本是親密,沒想到誤打誤撞。太孫囚禁了鎮國侯府從發配之地潛逃的管家,花了兩年時間問出太子生前的藏寶所在。最近朝上的動作耗資頗厚,便是因此。而後金真發現了管家的屍首,我順著線索查出,那管家死之前,說了你郭臨的名字,暗示廢太子的遺孤未死。而你,在太子一案後,便收養了玉鏘……”
玉鏘微微一顫,注意到郭臨擔憂的目光,便朝她柔柔一笑。郭臨蹙眉抬眼,不解道:“為何要說出,既然已經忍了兩年,何苦在最後關頭說出。這管家到底是想保住玉鏘,還是想殺他?”
君意沈一愣,他卻沒想到這一層,只覺高徹辰深不可測,自然手段頗多,讓人吐出真言不是問題。現在一想,卻又有了疑點:“你說得不錯,”他嘆了口氣,“這訊息,是太孫使人放給我。想叫你我生隙,陣腳自亂……”
郭臨一頓,低頭苦笑:“這朝中的狠厲遠較四年前更甚。連我在亡父墳前祭拜,這點微末時間也不肯放過。”
“阿臨,對不住。”
“與你無關,和太孫的樑子不是一天結下的,加個高徹辰,只不過讓我更能定下心罷了。”她擺了擺手:“若不是信你,我斷不會叫玉鏘和我一起開這個玩笑。只因不為之,才能戲語之。我們對那個位子一點也沒興趣,保你上皇位,除掉礙眼之人,半生無憂。可不是一樁划算買賣,對不對玉鏘?”
玉鏘唇角上揚,甜甜一笑,點了點頭:“我聽爹爹的!”
君意沈微微闔了闔眸子,壓過一片悽澀。你只為無憂,只為閤家歡愉,卻不知我登上那個位子,頭一個想要的就是你……他看著她和陳聿修親近交談,和玉鏘嬉鬧,心中的慾念如雜草瘋長。
“將軍!”梁儀的聲音從車外傳入,“前方似乎有人候著我們。”
“哦?”郭臨彎腰探出,眯眼瞧去。只見道旁林蔭布密,十幾匹駿馬和幾輛馬車正守在路中央,打頭一人正是白子毓。
郭臨總算鬆了口氣,能見到白子毓,說明他們現在周身的護衛力量,已經是一道牢固的保障,在不需要膽戰心驚地防備偷襲。等梁儀停下車,她便轉身抱起玉鏘走到車轅處,將他遞給白子毓:“別的不消我多說,你已知曉。多加人手保護玉鏘。”
白子毓點點頭,目光劃過車內,微微一笑,抱著玉鏘鑽進他帶來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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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聿修帶傷回京,此事一出頓時震動朝廷。
連他請假是與郭臨同回杭州祭祖,這麼個香豔的事實都被人略過去了。眾人只在好奇,究竟是無知草莽的殺戮還是朝中哪位的暗算。
郭臨立在堂中,躬身站了許久。眾臣屏息不語,都在靜待她的回答。君意沈望了她片刻,便淡淡地收回目光看向斜前那個高大深沉的背影,嘴角滑出一絲冷笑。
“回稟陛下,乃是因江湖人群毆而傷及了中書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