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非要運回去,說又可解決一部分冬季棉衣的料子了。還有就是彈藥的使用,抗聯的很多裝備都是蘇聯給的,但根本不夠用,那時黑市的子彈價格又很最高,有十塊大洋一顆的記錄,他們根本買不起,所以靠從敵人手裡奪的同時,他們也千方百計地對子彈進行深加工,提高利用率,他們的舉動,連經驗豐富的潘大姑娘看在眼裡,也自嘆弗如。
大半個夏天,太爺爺和孫姑娘就帶著百十來號弟兄,夾雜在楊靖宇的抗聯隊伍裡,在吉林的地面上呼嘯著來去,你不能說他們沒發揮作用,沒有一點功勞,只不過一塊金子掉進金子堆裡,就怎麼也顯擺不出來了,何況他們也沒再趕製一面“忠俠軍”的大旗。所以在不名就裡的老百姓眼裡,他們沒了一點訊息,就好像突然消失了,就連一直在苦心搜尋的井上垣也糊塗了,他不知多少次命令和催促馬寶庫和陳寶,派特別行動隊下力氣查訪,他甚至還透過吉黑兩省境內的軍警探聽過,仍一無所獲。發現不到獵物的獵手往往很空虛,井上垣因此就覺得自己這個憲兵隊長很窩囊。
那幾個月到底打了多少仗,太爺爺沒算過,但肯定自他當了偽軍兵,又做了山大王,他都沒打過那麼多仗,而且在抗聯戰士們照應下,他的隊伍傷亡也很小,只死了兩個弟兄,但也添了兩個弟兄。一個弟兄是在他們攻佔一個鎮子時撿的,硝煙瀰漫在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火藥味,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乞丐,就畏縮在牆角,滿臉的驚恐,他就是後來孩子一樣跟在太爺爺的身邊的小六子。小六子孤兒,雙親和五個哥姐,不是病死,就給日本人修要塞,沒活著出來,是楊靖宇讓他進了隊伍,太爺爺做過乞丐,也是個沒孃的孩子,看著心疼,就要了過來。
小六子乖巧,又鬼機靈,鞍前馬後地很會來事兒,還常給太爺爺和潘大姑娘端端洗腳水,捶捶騎馬累得痠疼的腰,兩人對他自然也是非常喜愛,儘管年齡都比他大不了一旬,卻願意拿他當兒子看待,他正長個兒的年紀,吃得多,兩人也就常省下一口倒進他碗裡。太爺爺有時就不叫他小六子,半開玩笑地喚他兒子,他也滿心歡喜地答應,太爺爺一高興就會教他打槍,還把繳獲的高森那把勃郎寧手槍送給了他。小六子身上的衣服,潘大姑娘也都親手洗洗縫縫,她還利用作戰的空隙,給他納了一雙新布鞋。
另一個新添的弟兄,其實不能算作弟兄,因為它是一隻野狼,而且還是一隻母狼,也沒參加“忠俠軍“,但太爺爺願意把它看作弟兄,誰要是有異議他就會跟誰急。他咋會認一隻野狼為弟兄呢?
那已是八月了,太爺爺和抗聯隊伍一起攻佔了那個鎮子後,馬上又轉移了,那時因為條件和實力所限,抗聯隊伍攻下的城鎮不少,可真正長久佔領的不多,隊伍轉移到一座山前,就按情勢的需要,分開駐紮在了山的兩側。第二天,還沒到晌午呢,楊靖宇就派了人來,叫太爺爺和潘大姑娘過山那邊一趟,原來是消失了好長時間的彭亮回來了,讓他們過去一塊兒吃頓飯,潘大姑娘有些不舒服,就沒去,太爺爺是帶著柱子,和那個來通知的抗聯戰士一起走的,大白天的,在山道上,他們就遇見了狼。
那狼不是靜悄悄地跟在三匹馬的身後,而是一路低鳴著追過來的,所以三個人很快就發現了,卻都沒害怕,因為他們一回身就看見了僅是一隻狼,而他們都有槍,還沒等太爺爺有啥反應,柱子拉了一下槍栓就打了一槍,沒打著,那狼就低鳴著轉身跑了,三人也沒當回事兒,就繼續趕路。可不大一會兒,那狼竟又追了過來,還是一路低鳴,柱子就回身又舉槍,卻被太爺爺一把攔住了:“別打它,我看它找咱們是有事兒!”太爺爺已聽出了,那狼的低鳴裡似乎有哀怨和焦急,那個抗聯戰士顯然也聽出來了,就點了點頭。
果然,那狼見三個人沒再打它,就轉過身走了幾步,然後回頭看著三個人,見三個人沒反應,它就又走回了原地,接著又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三個人,太爺爺就明白了,它是想讓他們跟著它走。“走,咱們跟著它去看看!”太爺爺說著調了馬頭,柱子就忙說:“大哥,它是一隻狼啊!”意思是連狼你都相信。那個抗聯戰士也說:“楊大哥,它萬一把咱引狼群裡咋辦?”太爺爺猶豫了了一下:“大白天的,不會,再說,你看它那樣子,是在求咱們!”太爺爺此時已揪了心,他打馬跟了過去,兩個人也只好在後面隨著。
在林子裡穿來穿去,來到一個小山谷中,太爺爺老遠就聽見一個孩子似的哭聲,等近了一看,一條小溪旁的大石頭縫兒裡,正夾著一隻狼崽子,掙扎著撕心裂肺地叫,而石頭旁另一隻狼崽子也急得團團轉,見來了人,就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