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白色月光下,金髮血族靜靜坐在房頂上,看著遠處高樓大廈上通明的燈火,他的頭髮被夜風吹起,襯衫的衣領翻動,聽見言白故意放重的腳步聲,頭也不回,一聲不吭,彷彿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言白立在原地好久,看著他的背影,想到他第一次見到萊斯特的場景,自己被瑪格納斯扔出去,直接砸在青年身上,當時差點沒把萊斯特砸暈過去。這個世界上,他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人。
言白走過去,在萊斯特身邊坐下,支起一條腿後仰著身體,看頭頂深藍的夜空,和夜空上的那輪滿月:“萊斯特,你還記得你父母的樣子嗎?”
“……不記得了。”半晌旁邊的人低低迴答道,“作為人的時候的一切我都不記得了。父母,朋友,陽光照耀的感覺,我全都不記得了。”他扭過頭來看著言白,原本凝固的大海終於再次緩緩流動起來,“那個世界的你是什麼樣子的?”
“很普通的中國人,剛工作,有那麼幾個朋友,沒有兄弟姐妹,只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友當兄弟。”
“中國啊,原來是那個神秘的東方古國,我從來沒去過那裡。”萊斯特看著言白,“至少在那個世界,你只是個普通人類,不需要以血為生,不需要晝伏夜出,不需要長生不死對嗎?”
“……你可以去中國看看,那裡很美很美。”言白笑了一下,和萊斯特清澈的藍色眼睛對視,他一直都覺得對方的眼睛過於好看了些,任何時候似乎都在閃爍著明亮的光,“萊斯特,你還有路易。而我除了你什麼都沒有。”
“那你還有我啊!我是你的弟弟!”萊斯特終於喊出了自己的不甘,他眼睛發紅,獠牙暴漲,朝言白低吼,“你為什麼一定要離開?為什麼就不能留下來陪我?!”
言白沒有說話,安靜地和他對視,最後才輕輕說:“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的弟弟。”他向前傾身,抱住金髮的年輕血族,“沒有人能永遠陪伴著另一個人。我不能,路易也不能。萊斯特,你必須要習慣一個人,習慣獨自一人度過一個又一個百年。這是血族最大的悲哀。”
被抱的人剛開始還一動不動,在聽到言白說“萊斯特,你必須要習慣一個人”時忽然伸手環住言白的肩膀,力氣之大讓血族堅硬如鐵的身體都能感覺到微微疼痛。他把頭埋在言白的肩膀上,半天才悶著聲音笑道:“我本來是想應景地流幾滴眼淚,結果才想起來,血族是死人,沒有眼淚的。”
言白沒有說話,只是加大力氣抱住他,隨即分開,盯著萊斯特的眼睛認真說:“萊斯特,你要好好的。不要變成瑪格納斯那樣。”只有留下一個完美后裔的執念,在這個執念達成後,立刻毫不留戀地去尋死,“萊斯特,你要好好的。”
萊斯特卻推開了言白,站了起來大笑道:“你以為我是誰?我是萊斯特,怎麼可能變成瑪格納斯那種傻瓜。”他跳下了房頂,站在一樓的草地上回頭仰望言白,整個人沐浴在白色的月光下,身體修長,眉目英俊,“沃德,我會比任何人活的更長久,比你,比瑪格納斯,比任何同族都要活的更久更快樂!”說完,他就頭也不回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言白坐在屋頂上,看著他迅速遠去,奔向遠處高樓的背影,笑了起來,用手背擋住眼睛嘆息:“是啊,你可是萊斯特。”張揚任性,無法無天的小混球。
兩天後,言白來到那座小教堂,果不其然看見“霍茲德”早就等在那邊,依舊穿著那身黑壓壓的斗篷,戴著帽子,一見到言白兩眼放光:“你果然來了。你決定好了嗎?”
言白頷首:“你不是想要我的身體和靈魂嗎?我就站在這裡。”他向“霍茲德”攤開手,一動不動。
惡神開始還有些懷疑,但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他有什麼武器或者後招,朝思暮想的靈魂就在眼前實在按耐不住,終於化為一團黑氣從霍茲德的身上湧出,扭動著眨眼間就越過小教堂裡的階梯座位,瞬間衝進言白體內。
言白只感覺身體一沉,耳邊一片刺耳的尖叫,在無數人的尖叫中,黑暗的聲音異常清晰:“呵呵呵呵沒想到你真的願意為了一個人類,犧牲自己。”
言白嘲諷地勾起嘴角,臉色蒼白地抬起頭:“誰跟你說我是這樣的好人?”他或許會為了瓦娜莎受傷,但絕不會為了霍茲德獻出生命。一個打火機啪的一聲被點亮,在空中呈現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扔到了言白身上,本就特意浸潤了油的衣料瞬間點燃,更何況言白還用能力加大了火焰的燃燒。
他緩緩笑了起來,聽見體內惡神的慘叫,它在他身體裡左衝右撞,試圖衝出來重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