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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樸印禎,這是我的,一週的生活費解決了。”他並不會讚美人,只是一個字,好,然後咧嘴笑。

那時,我們是快樂的。一月考試。考試前夜,樸印禎送我一條巧克力,“你男友不在,我們替他照顧你。”又給我削鉛筆,把小刀、鉛筆和橡皮放進透明筆袋。看得我眼溼,他歪頭對柳石燻說:“幸福怎麼了?我一直想要個妹妹,沒想到是個中國妹妹。”

考試後我繼續留在北京,和美國各個大學聯絡。除了等待成績單,就是收發信件和挑選學校,忙碌裡我忘了情人節的到來。那日,在郵局門口看見玫瑰花,我才恍然。鄭昀並沒打電話來,我打過去卻佔線。隔一刻再打,就沒人接了。其實相處幾年,對節日早沒驚喜。可這個冬天不同,我獨自在異鄉為愛情奮鬥,多想聽他一句,“下個情人節,我會抱著你過。”

寂寞兜頭而下,我踟躇地回到小屋。我沒想到樸印禎送花來,他用很心虛的口吻說:“沒影響你思念戀人吧?幸福,節日快樂。”他手裡端著一盆海棠花,靦腆地笑,“天氣暖和了,它就會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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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海棠開花了。那麼一棵小樹,居然開得密密匝匝,花瓣如指甲蓋般大小,胭脂樣的紅。我嗅嗅,卻沒香味,樸印禎笑著問:“知道為什麼海棠無香嗎?”我搖頭,他說:“等你長大我再告訴你。”他有時,也會大人一樣逗我。

後來成績下來,620分,出人意料的好。他說:“幸福,你可以飛向愛情天堂了。”我們叫上柳石燻去吃韓國菜,是人大旁邊的衚衕,那個飯館可以吃到地道的韓國料理。 那一次,我們都快樂,卻沒醉。一個月後簽證到手,三人再次去那裡慶祝,樸印禎醉了。醉意裡,卻是說:“幸福,你走後,給我留下海棠花吧。”我沒想到,到了美國卻遠離了天堂。

鄭昀是粗心的男人,可房間裡卻是窗明几淨,隱隱還有薄荷的香。他不會撒謊,他說,曾經和一個臺灣女孩住在一起,因為寂寞。

第二天,我們就分手了,我租房另住。雖然難受,可磚頭一樣的法律卷宗,砸得我很快忘了失戀的傷。只是偶爾,會在夜裡想起樸印禎的熱牛奶。

打電話過去,只找到柳石燻,說樸印禎已回漢城。柳石燻說:“他喜歡你,你知不知道?那天他本來是在衚衕裡拍照,結果遇見你,他對你一見鍾情,所以他退掉蔚秀園的房子,去租平民屋。你們兩個,都是對愛情很執著的人,可惜不是一對。”

忽然心驚,那是我不曾想到的。幾年後我回國,在廈門找到工作,我有了一個男友。2000年我去北京出差,是雪天,公事辦完忽然想去未名湖。就在我剛踏上湖心島時,忽聽有人叫,幸福。

只有一人這樣叫過我,是樸印禎。個子還是那麼高,身穿藍白兩色的休閒服,整個人沉穩許多,眉眼間去了青澀添了儒雅。

好一會兒我們沒說話,就那麼看著傻笑。就是他的樸氏傻笑,嘩啦啦扯開我的記憶。我捶他一拳,“你怎麼來了?”他說偶爾路過,想來看看。

我們去找那個韓國料理屋,旁邊的煙店老闆說,早拆了,幾輩子的事了。可不,幾輩子了。他低聲嘆息:“真不敢相信,我們不見面已四年。當年你那麼瘦瘦小小,在小房子裡讀書,冬天那麼冷,你竟能堅持到凌晨。”

“我很感謝你送我熱牛奶。有一天,我的測驗分數很低,你說,幸福,牛奶長智力。”

此時夜幕降臨,他忽然盯住我的眼睛,“你知道嗎?當年你是我的偶像呢,那麼瘦小的女孩,對愛那麼執著。”

“什麼?”

“你對愛情多狂熱啊,待在簡陋的地方,白天黑夜都學英語。我知道你會成功。”

萬里追尋的愛情鳥,還不是飛了。我不知怎麼講,只好打岔:“你呢,樸印禎,你開中國餐館沒?”

還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只記得我們去了麥當勞,他問我還待幾天,我說兩天。他眼神忽地亮了,“我們去後海划船吧,明天中午我來接你。”

第二天,我用了一上午選購衣裳,似乎在等什麼盛事,我想和他講一講我的海外和曾經。中午12點,一個單眼皮女招待遞我一封信,是樸印禎的留言。“幸福,我還是決定不去了,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可我不能,我很怕再見到你。”他消失了,後來整整一年我沒有聯絡到他。再後來,我也結婚了。

某日午後,我突然收到來自漢城的包裹,是一個綠色錦緞的口袋,拆開來,裡面擠滿了胭脂紅的海棠花瓣。一張淡藍色卡片寫著:“你的文字還是那麼美,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