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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不知為什麼在見她之前, 他似有千言萬語要述說, 但見面之後好多準備好的話卻說不出來, 而且他也沒想到碧雲會一直在旁邊陪著, 現在有了這支簫, 他正好以曲來傳情。

他看著這支簫, 像看一個相知已久的朋友, 接著深吸一口氣, 對著它吹奏起來。 在梁山上, 好多個寂寞之夜, 他就這樣對著繁星冷月吹著。 他心中有一段情結, 放不下, 解不開, 無法自我釋懷, 無法向人吐露, 只能向林間夜露低語, 向湖面清風細述。

他是一個浪子, 既是井市間的浪子, 也是江湖上的浪子。 他多才多藝, 閱歷廣博, 原以為此生如空中的靈燕, 來去自如, 灑脫無羈, 天下之大, 由其翱翔。 但有一天, 偶然的一面之緣讓靈燕突然成了風箏, 被一根線牽扯, 無法再找回原來的灑脫自如。 那根牽扯他的線啊, 讓他嚐到真情的甘甜, 更嚐到相思的痛楚,浪子開始有點倦了, 不想再隨性遊蕩下去…

李師師坐那兒聽著, 開始是仰頭淺笑, 慢慢笑容消失, 神情變得專注, 她聽懂了, 他是在表露一份真情, 述說一種相思。

她開始認真打量眼前的男子, 此時的他正沉醉在纏綿的簫聲中, 桌前的燈從側面照著他, 給他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華光, 稱出他面如冠玉, 清俊出奇的臉龐。

這是一個奇男子! 他的樣子是惹人喜愛的溫儒俊雅的書生, 他的真實身份卻是讓人聞風色變的梁山賊寇; 他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此時在簫上靈活穩健地移動, 但換一個時空, 這雙手又能將任原那樣的巨人摔下擂臺。 這幾樣世人不可兼得的特徵竟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了, 他是浪子, 是一個迷一樣的浪子。

她感覺喉嚨有些幹, 禁不住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這杯酒下去後竟覺得心有些空, 有點松。 她迷惑了, 多年的修煉怎麼就經不起一曲簫聲, 一杯酒?

她不是一個見了俊美男子就動心的女人, 這麼些年來, 她見慣了達官貴人, 也見多了*才子, 其中也不乏英俊少年, 但她從來沒動過心。 她知道動心就是她花魁生涯的終結, 她還不想終結, 她還想要風光八年,十年, 掙足夠的錢財夠下半輩子繼續優雅下去。 她沒打算要嫁人, 而且也沒人敢娶她, 她此生註定是孤寂一身。

她又回想起以前, 從十四歲破身開始, 她便飽嘗身心受辱的滋味,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要想少受凌辱就必須趕快出頭, 於是發奮讀書, 苦練才藝, 到了十六歲李媽媽就得看她的臉色; 到了十七歲煙雨樓中不再是男人挑她, 而是她挑男人; 到了二十歲, 徽宗來了, 煙雨樓中其她姑娘便走了, 煙雨樓成了她一人的天下, 也算是她的家了, 從此她只服伺徽宗一人。 不過她心智清醒, 從沒把自己當什麼宮外妃子, 她照樣出去見客, 而且價碼更高, 只是按徽宗要求見客必須帶上碧雲。

青樓女子作到這份兒上, 已是空前絕後, 她還能圖什麼呢? 圖一份真情嗎? 她斷此念已多年, 真情是她最不需要的, 可眼前的男子卻在把一份真情送上, 那低迴婉轉的簫聲像流水一般正沖刷著她塵封多年的心門, 她應警覺才是, 怎麼此時竟會有些陶醉? 是酒讓她陶醉, 還是他的真情在讓她陶醉?

李師師正迷惑著, 他的簫聲卻停了。 她輕聲問道:“此曲何名?” 燕青道:“我在梁山閒來無事就這麼隨心而奏, 暫無定名, 全且稱它‘浪子心’吧。” 說著他又將簫遞迴給她, 清亮的雙眸望著她, 滿是柔情。

她接過那支簫, 忽然感到它的份量, 彷彿接過的是他那顆浪子心, 她觸到他溫潤如墨的雙眸, 如夏夜皓空般深邃, 似谷中幽泉般清澈, 其中柔情漫溢, 彷彿直流進她內心最深處的角落, 她禁不住心中一顫, 塵封的心門在他的深情凝視下無可奈何地慢慢開啟。 唉, 罷了, 就這一夜吧, 就這一夜擁有一份真情吧。

她對他巧然一笑道:“浪子心, 好, 我收下了。” 說完回眸看他, 滿目流春, 面飛霞煙。

他第一次見她動情之態, 果然婉轉*, 魅不可言, 禁不住心頭一酥, 若不是碧雲在一旁, 他真想此時將她擁入懷中, 再向她親口述愛慕相思之情。

姐弟緣(二)

燕青抬眼向碧雲望去, 見她將頭低著, 似有尷尬之態, 唉, 既然如此, 她何不走開呢?

念及此, 他對李師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