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輕鬆。
“俊次根本聽不進去,在他眼裡,我只不過是老爸花錢僱來的律師,沒資格對他說三道四。從一開始他就不接受我。”
即便如此,風見律師的說教和耐心勸導有時多少會起一點作用。可是……
“他馬上會故態復萌。其原因就在於他父親的暴力。只要俊次開始有主見,他父親就會像發現獵物的眼鏡蛇一樣,猛地抬起頭來。”
然後一口咬上去。於是,毒液又開始在俊次的體內迴圈,這種毒液會讓人感到恐懼,認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另一方面,即使在眼下這個金錢氾濫的時代,像俊次這樣在經濟上如此奢侈的初中生也很少見。而且那是一種毫無品味、毫無節制、鋪張浪費的奢侈。”
這同樣是一種毒素。
“我甚至不止一次想到,大出社長是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規規矩矩的正常人,而有意採取這種教育方式呢?”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神原和彥問道。
“當然不是。他認為這種教育方式是正確的。他希望兒子能變得跟他一樣強悍。他認為,世人都是傻瓜,只要聽他的準沒錯。”
大出社長想把兒子培養成自己的影子――不管到哪裡,只要有陽光,便會出現在他腳下的影子。
“我這些年的努力完全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明白嗎?”
“明白。”神原和彥應道。野田健一也點了點頭。
“我是律師,不是教師,對這種週而復始又毫無進展的情況,我感到異常疲憊。我考慮過,等俊次確定了要上的高中,或明確決定放棄升學時,提出解除法律顧問合約。”
這個時機尚未到來,事件又發生了。
“今年春天,大概二月份的時候,那起大出俊次針對四中一年級學生的搶劫傷害事件。你們都知道吧?”
健一和神原都點了點頭。
“是看了《新聞探秘》才知道的,只瞭解個大概。”神原和彥說道。
“我記得,當時學校裡還流傳著大出他們會進少教所的傳言。”健一補充道。
“而妥善處理事件,避免如此後果的就是我。怎麼樣,你們是不是越來越覺得我是個黑心律師了?”
“將事件暗中了結……”
“沒有的事。走的完全是正規路子。”
健一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向受害者一方提出調解交涉。慰問金和醫療費都不折不扣地支付了,我還向俊次發出過警告,告訴他這種事不可以有第二次。我讓他給受害的那名學生寫道歉信,還提出要他去醫院看望受害者,可被對方拒絕了。”
“因為對方害怕了,撤銷起訴了吧。”健一說道。
“這種說法是完全錯誤的。搶劫罪和傷害罪都不是親告罪,不存在控告和起訴,撤銷的僅僅是受害申報而已。”
風見律師平直的嗓音好似戒尺,健一感到自己被抽打了一下。
“我原本就主張,這只是發生在相識的初中生之間的打架行為,不是搶劫傷害事件。這樣處理對受傷害的學生來說也比較妥當。”
當然,錯完全在俊次他們一方。
風見律師再次提高嗓音:“如果俊次真的被送進了少教所,大出社長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無論他怎樣無理取鬧,肯定都是針對受害少年及其父母的敵對行動,也許還會提起訴訟,說這是無中生有、侵犯名譽的冤案。因此我決定說服對方,放棄訴訟。”
事實上,即使將俊次送進少教所,他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啊,不。會變的,變得更壞罷了。”風見律師的眼神變得冰冷異常,“如今的少年審判的做法,我完全不贊同,也不信任。”
看到神原和彥和野田健一都沉默著,風見律師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這個和正題無關,只是我的一己之見罷了。”
說著,他又拿起小手巾,不住地擦著額頭。
“那時,我認為我已經用心對俊次和他的同伴進行了教育。我希望以那起事件為契機,使他們多少改邪歸正一點。我還對他們說,要是不改變現在的生活態度,我可就要撒手不管了。”
只要他撒手不管,就沒人幫助大出他們了。
“因為那時你們還沒出現。你們這個自掏腰包吃飯的辯護團。”他笑道。
“可您在《新聞探秘》和舉報信的問題上不都為了俊次……”
不知為什麼,風見律師露出了小老頭的頹態,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