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權貴,就是讓你站你就得站,讓你跪你就得跪,他們不用講理,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你。
盛羽可不敢指望這位小王爺抓到她後還能高抬貴手放過她。
瞧瞧他這破名字,一個大男人,叫什麼聶傾城,真是名如其人,人勝其名,名字和人都一樣是個大騷包。
這種傢伙,能指望他寬以待人,大度能容嗎?
何況她明白,自己那天,那個那個,真的是下死力頂的。
聽說那東西嬌貴無比是男人的命根子,小王爺若是因此廢掉了,北崢王府如果因此絕了後……那,那,那恐怕不只是她,就連未雲門十六口人外加那條大黃狗,統統都得拉到菜市口去砍頭,狗頭也一樣。
雖然害怕得混身發抖,可目光還是不由自主聚焦到某人某個曖昧的地方。
臺上幾人就像幾口青銅鐘,一個比一個坐得端正,一個比一個面容肅穆,偏就那騷包小王爺坐沒坐相,斜斜倚著椅背,一隻腳不耐煩的在地上點來點去。
他那個曾經遭受重創的地方正好繡著一堆金色的雲朵,因了他的動作,那金色雲紋便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盛羽凝目屏氣盯著看了老半天,眼睛都被那刺眼的金色晃花了也沒看出啥異常。
真是愁死人了,她該怎麼辦呢?
……
場上又有人在吟詩,那人不耐煩地換了個坐姿。
唔,應該還沒發現她。
盛羽壯著膽偷偷打量。
小王爺今日穿著一身黑色蟒袍,金冠束髮,右手懶懶支在腦側,左腳的如意雲紋靴不緊不慢點著地,比起天煙樓那日的打扮更加華貴雍容,俊美無雙。他斜斜坐在那裡唇角微勾的樣子簡直可以騙盡天下女子,可盛羽知道,這人是玉雕的面孔黑爛的心,一肚子裝的全是壞水。
不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盛羽不立騷孔雀眼前,為了美好的明天,今日行動必須取消!
孟悟見她坐立難安的樣子也是心有慼慼焉,可是……“師妹。”
“你不要說話,趁那傢伙還沒注意到我們,趕緊撤。”
“師妹……”
“都跟你說不要講話啦,會引起他注意的。我們,我們要鎮定,鎮定。”盛羽沒敢跟孟悟講自己可能一膝蓋撞廢了小王爺的寶貝。
那啥,畢竟是個女孩子,她總得要點面子不是。
這時恰好有人上臺遞給小王爺一紙白箋,看樣子是想讓他評評詩。
小王爺無所謂地兩指夾起白箋,輕飄飄地瞟了一眼,忽然“噗哧”一下就笑了。
身旁的一個白鬍子老頭立刻諂笑著貼過去,對著那紙白箋指指點點,神情激昂,口沫橫飛,似在抨擊什麼。
小王爺側過身子,面上笑眯眯地點頭,腳上的如意雲紋靴卻跟著老頭的激昂神態不住打拍子,桃花眼斜斜飛起,眼波流轉,盡是戲謔,那表情就跟看戲似的。
盛羽當機立斷,“都趴下,一個個滑下去。大師兄打前鋒,二師兄個頭大給我當掩護,事不宜遲,咱們趕緊溜。”
她為自己此刻還能冷靜地行軍佈陣而感動。
不過……“哎,大師兄你為什麼這麼看我?”
一動不動的孟悟,怨念的樣子很像是要吐血。
“師妹呀,”陶晉抓抓頭髮,不太確定地說,“你是怕被人認出來嗎?可是,你不是戴著人皮面具嗎?”
人皮面具?對哦,怎麼忘了葉朝扉給的人皮面具。
那麼精巧的面具,就連自己照銅鏡時都嚇了一跳。
無論是擠眉、歪嘴、斜眼、哭,或者笑,每個表情都真實細膩。因為下頜兩側加了自然的硬角塑形,就連臉型都改變了。
沒人能發現“他”就是“她”。
盛羽摸摸自己的臉,指頭明明直接觸著肌膚,感覺卻像打了麻藥一樣木然。
她鼓足勇氣抬起頭,發現那老頭已經被小王爺打發走了,那人現在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姿勢換成了左手支下頜,右手把玩扇子,他彎彎的桃花眼不經意滑過山石,可隨即又毫無表情地移開了。
啊啊,人皮面具可真是個好東西,果然是行走江湖,居家旅行的必備良器。
這一刻,盛羽忍不住淚流滿面……天咧,她是安全的。
舉目遙望遠方一樹繁花,她深深吁了口氣:葉朝扉啊葉朝扉,無論夙沙城的流言如何傳揚,無論你還追不追討那三筆債,我始終會記得——你,是個好人。
“那位坐在假山上的公子,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