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是有些支援不住,精神一鬆的時候便隨口像平日一樣答道:“何事?”只是話一出口,便知不妥,連忙閉嘴已是來不及了。
林青確定了他的身份,冷笑一聲。這一次,她的聲音裡徹底沒有了溫度。“不要擔心,我們不會撇下宮主。宮主對林青照拂有加,林青怎麼捨得宮主現在出事呢?”
林青聽上去彷佛是輕聲耳語一般的話,令人不寒而慄。
慕容逸和男子同時一怔,不知平時溫和的林青竟然也會說這樣的話。
“宮……誰是宮主?”男子急著否認。他沒想到林青竟然認出他來,著實吃驚不小。本來想借機求生,但是林青這一認出來,他心裡頓時涼了一半,只是還是不肯放棄,勉強否認。
“雪荏的事情還記得嗎?”林青突然低了聲音,該是輕暖無比的嗓音裡瞬時帶上陣陣寒意,“你假扮成紫雀的樣子把雪荏騙到林翔雨的房裡,讓他被林翔雨姦汙後在我面前自盡。”林青的聲音越來越輕,裡面的寒意卻也越來越重。
慕容逸微微點頭。雪荏他曾有過一面之緣,他也略有耳聞,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曲折。雪荏是無謂,慕容逸卻是為林青心疼,不由伸出另一隻手拍拍林青的手背。林青回以淡淡一笑。
“什麼雪荏……”聽著林青的口吻,男子開始覺得求生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
“怎麼,敢做不敢認?”林青竟然一聲輕笑。
林青語氣突然一轉,用哄幼兒入睡的口吻道:“放心,雪荏的遭遇我會讓你也試試。”
雪荏的遭遇?不就是——
想到這裡,男子頓時倒抽一口冷氣,急道:“不,不可能!就算押我回去也是坐牢……”
“不可能?”林青勾起嘴角,彷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道,“刺殺秦王乃是滅三族的重罪。一個半月後‘正巧’是皇上的壽辰,照例是可以減刑的。死罪減一等便是入賤籍,你的情況便是賤籍中最重的官伎。依照太陰刑律中苦主訴刑之法,我可以優先將你要下來。到時候灌些春藥丟進窯子裡,你說可不可能?”
男子瞪著背對著他的林青,胸口劇烈起伏,竟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慕容逸心裡微嘆一聲,卻不是為了林青第一次露出的陰狠。林青雖未入官場,所言卻全部正確無誤。
正當慕容逸聯想起他母親說過,刑部尚書似乎對林青也甚是看重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幾聲鳥鳴。慕容逸仰面躺著,看到幾隻碩大烏黑的鳥飛來,然後在三人頭頂的天空中盤旋不去。
林青聽到鳥鳴,臉才露喜色。
突然一聲飽含著焦急的“青——”挾帶著一陣風朝兩人的方向過來。
一個異色眼眸的少年滿臉的失措惶急,如回巢的幼燕一樣朝林青飛奔過來,撲進林青的懷裡緊緊抱住她。
慕容逸沒有看到林青雖然被抱得痛卻還是微笑的臉,他只看到那少年一出現,林青一直與他握在一起的左手從他手裡抽出來,摟在她懷裡少年的腰上。療傷-上
李齊和愉之各自帶著人到了崖下,順利地將慕容逸和林青兩人救回。
返回官道時已過了午。
李齊的人裡有粗通醫術的,驗看後證實慕容逸胸口肋骨撞傷,休養個幾日便好。但是林青的眼睛卻一時不知是什麼原因。
稍微用過些乾糧後,林青甚至主動開口繼續與李齊等人同行。李齊未置可否,但是慕容兄弟自是喜出望外。
由於她們一行人的位置在英州和呂縣的中間,靠呂縣近些,所以便直奔呂縣而去,打算到了那裡再事休息。
一行人商定之後,便準備啟程。
愉之沉著臉,一把牽起林青的手回到馬車上。上車後,他把車門重重一關,然後去翻找抽屜裡的藥瓶。
林青眼睛只能看個大概,所以愉之的表情看不清楚。聽到他關車門的聲音,不由問道:“怎麼了?”
這隨隨便便地一問卻瞬時勾起了愉之壓抑在心底的傷心和怒氣,他雙手抖得幾乎連藥瓶也拿不住。
想起昨日他好不容易回來後就聽說她掉到懸崖下去的訊息。剎那間他只覺得心像被人活生生挖走一樣,差點就跟著她一起跳了下去,還是雲棧和淺塵好說歹說才勉強把他勸了回來。然後他一整夜不眠不休地找她,心裡有多急多痛多苦,她卻像沒事人似的一概都不聞不問。從再見他到現在,一句話沒有不說,竟然還主動要和那幾個給她帶來危險的人一起走。而就在剛才,她竟然還問“怎麼了”,那輕描淡寫的語氣聽得愉之又是傷心又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