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城,乃是北磐國南疆最大的一座城池,南側十三鎮,皆由黎曼城統帥。這座城池一共有三絕,為北磐國馳名,碧灘名,金甌夢,美人如玉劍如虹,這碧灘名,乃是一種喚作碧灘的羊,羊肉鮮美異常,無論清燉、紅燜、燒烤都是老饕們難以忘懷的味道;而金甌夢,則是一種喚作金甌的美酒,是黎曼城中最大的酒樓醉世樓不外傳的秘方所釀,酒色如琥珀,清洌濃厚,入口微微甘甜,然後是舌根微苦,入喉嚨辛辣刺激,在腹中則是令四肢百骸都一起暖了起來;而第三絕,正是黎曼城的城主月凝千露。
月凝千露,是北磐貴族月凝一脈這一代家主的獨生女兒,不如南地女子柔弱。月凝千露不僅容貌絕俗,而且武功不凡,智謀深遠,年方二十二,已經將黎曼城統帥成為鐵板一塊,被北磐國稱為如玉美人如虹劍。
此刻這位如玉美人,正在城南門上,騎在一匹神駿紅馬,英姿颯颯,翹首以待,不知美人心向誰人。
終於,一隊馬車出現在城外的官道上,月凝千露嫣紅的唇微微抿了一下,然後揚鞭一聲嬌叱,“下馬,迎接王仗!”
當今北磐王年輕有為,後宮卻一直未曾立後,只有幾名地位低下的宮嬪,傳說北磐王心儀佳人,一直痴心等待,而這位傳奇女子,在北磐人的心目中,自然就是十七歲妙齡便來到黎曼城的月凝千露。
而極少人更清楚,當初月凝千露正是為了躲避上任太子的求親,才自求貶黜,來到這黎曼城,少女心思如詩,那時的月凝小姐,已然將芳心寄託在某位皇子身上了。
如今終於熬到這一天,月凝千露看著車隊越來越近,下馬躬身行禮,“千露迎接吾王,願吾王萬歲!”
王車停在她身側,頓了一下,月凝千露心如擂鼓,雖然微微遲疑,王為什麼要坐在車中,卻還是畢恭畢敬的等候一旁。終於,窗簾撩開,北磐王俊朗的臉龐側了一般,月凝千露霎時笑靨如花,可是隨即,她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窟,因為在北磐王的懷中,赫然有一抹絕世傾城的面容。
“嗯!”朔漠翰昱根本沒有正眼看月凝千露一下,事實上,這一路他為了一個人費盡心思,面對心儀之人,軟硬兼施,卻是滴水不進,以至於一向謀定而後動,耐性極佳的北磐王,也瀕臨抓狂的邊緣。
月凝千露畢竟主政一方,見過場面更是無數,殺戮血腥也熬過,偏偏對北磐王這樣一個冷漠的舉動傷心不已,所謂女人心海底針,一時間,嫉恨之意襲來,她不甘心道,“千露已經備好酒宴為王洗塵,請王移駕城主府!”
“不必了!赫哲蘭,去醉世樓!”朔漠翰昱此刻哪裡有心思顧全其他,這一路上,唐嘉棠不肯服藥,每一次都是他強行灌下,強行以內功催發藥性,以緩解月華草引發的毒性,可是這畢竟是治標不治本,月華草乃是北磐皇宮不傳之秘,事實上,朔漠翰昱得知月華草的藥性,也是從他的太傅天賢於康口中。
曾經的天賢家家主,太傅兼北磐丞相天賢於康,卻在七年前退隱朝野,世人無從得知他究竟在何方,也無處尋覓,而身為天賢於康最為得意的弟子,朔漠翰昱卻是知道,天賢於康隱退在這黎曼城,然後,開了一家酒樓,喚作醉世樓。
世人常說難得糊塗,我卻糊塗難得醉夢!
天賢於康身為北磐國的大儒賢者,最愛的兩句便是如此,醉世樓,不糊塗,終於縱情飲酒美食,看人來潮往,頤養天年。
“謹遵王命!”赫哲蘭乃是車隊引路的頭騎,方正的黑臉,一雙闊目沒有絲毫表情。
頓時馬蹄聲起,塵土飛揚,月凝千露眼睜睜看著馬車從自己面前駛過,漸漸遠離,一時間,百感交集,竟然痴了。
遠處草叢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強行按捺住想要追上去救人的衝動,十指掐入掌心,硬生生留下血痕,現在時機尚未成熟,若然不能一擊而中,十分周全,他寧願再忍耐一番,情牽情動,他已然捨不得那人承擔一點損傷的風險。
而旁邊陪著的青色身影,憂心忡忡的看著,月凝千露,月凝家族的千金小姐,這黎曼城,決然是險地,可是看著身邊男子堅定而心疼的眼神,他也為之心軟起來,多年袍澤之誼,數餐之情,他欠了這一雙有情人。
“城主?!”一旁的副官古澤鏡寒提醒,同樣出身北磐國四大貴族之一的古澤家族,同樣不顧家族反對追隨心儀之人遠離王城,同樣輾轉反側求之不得,古澤鏡寒此刻也只能痴痴看著月凝千露,心甘情願。
“走,護衛王隊!”月凝千露銀牙一咬,她還有另一重身份,黎曼城的城主,無論何時,都要守護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