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民國建立沒幾年,這些警察前身都是晚清經驗豐富的捕快,大案要案見得多了。他們一合計,就認為這案子是情殺,沒跑。其實說來也簡單,六姨太死的時候,身著褻衣肚兜,現場還有她扔下的外衣。另外插在她身後的那把刀,深可及骨,女人可沒這麼大手勁。這些線索彙集在一起,現場情況呼之欲出。
可做出這樣的推論,齊老爺又不幹了,這裡可是他的內宅,除了他不根本不可能有男人住進來,他那些兒子侄子還有男僕都另外有宅院;再一個六姨太是偷情而死,這話傳出去好說不好聽,死個人沒什麼,如果傳出齊老爺戴綠帽子,這問題就大了。
警察們不但辦案是好手,而且個個都是人精,齊老爺想怎麼定案都由著他,私下該怎麼查還怎麼查。這個案子最大的難點就是:人死了,肯定有兇犯吧,這個男性兇犯是怎麼遁走的?現場沒留下任何線索。
再往下查,就有點意思了,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失蹤肯定是緣由的,宅子裡必然有同夥,或許還不止一個呢。但要這麼挖下去,可不得了,深宅大院裡的那些齷齪事全都要曝光。
這案子查來查去,沒有說法,不了了之。小冊子的作者也僅僅把這件事當成齊鎮的一件趣聞,草草而寫,沒有深究。不過文章的最後,透露出一條線索。金珠出水之後,放在仙人匾後收藏,齊老爺不知怎麼想的,居然把金珠拿回家裡把玩,結果莫名失蹤。
有人曾經把金珠失竊和內宅命案聯絡到一起考慮,沒有任何結果。
事關齊老爺的顏面,查案處處受到桎梏,不讓深究,細節缺失,過程又這麼神秘,就算福爾摩斯來了,也乾瞪眼沒招。
聽完銅鎖的講述,我已經喝乾了兩杯熱茶,我說道:“這張發生在一百年前的老拼圖,現在可以勉強拼出全貌了。”
“你說說。”銅鎖道。
我拿過紙和筆,略想了想說:“事情是從金珠出水開始的,高蹺男從水裡撈出金珠,放到仙人匾後。齊老爺是當地望族,應該有這個權力,可以隨意拿取金珠。他把珠子帶回家把玩。結果被六姨太竊出,給了相好的,就是那個高蹺男。誰知道高蹺男和齊家的三小姐還有一腿,他肯定答應過三小姐,要把珠子給她。刺殺六姨太的事情,是他們合計好的,拿到珠子之後私奔。結果三小姐黃雀在後,拿到金珠後殺了高蹺男。線索到這裡分出兩條,一是高蹺男,他顯然沒有被毒死,不但沒死,現在依然活著,而且功力很強,就算何天真在他面前都得吐血。這位高蹺男和你頗有淵源,幾次三番出現在你的生活裡,甚至包括在你出生的時候。”
我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塗鴉,畫著時間線。
“另一條線索呢?”銅鎖問。
“就是齊家三小姐了,關於她的經歷,我們只能用碎片資訊一塊一塊往上湊。她拿到金珠後,到省城的學堂去求學,成為一個女學生。那時候日本人來了,不知怎麼知道了金珠的秘密,到處在搜查。有一次在船上,齊家三小姐差點露了相,她便汙衊一對農村的父子,結果他們被槍殺。”我說。
銅鎖說:“你說得挺好,和我想的一樣。不過你發沒發現這兩個人的線索有點怪。”
“怎麼講?”我問。
銅鎖說:“你想想關於高蹺男的細節,他活到現在都沒有死,功力大增,何天真在我前世景象裡看到他的時候,他盤膝打坐,正在修行。你說他怎麼會這樣?”
“你的意思是,”我猛然醒悟:“我靠,他在修仙?!”
銅鎖說:“怪就怪在這裡,能渡人成仙的金球可在齊家三小姐的手裡。她後來怎麼樣我們不知道,但奇怪的是,沒有得到金球的高蹺男反而修成了仙。”
我想了想說:“或許高蹺男另有機緣,不能把這兩件事混在一起講。”
正說著,電話鈴聲響了,銅鎖看了看,沒接。
我隨口問道,誰的?
銅鎖說:“孫婕。”
“啊?!”我大吃一驚:“我靠,她怎麼出現了?你趕緊找她啊。”
“不急。”銅鎖說:“我在江南的時候,孫婕就給我打過一遍電話,她在電話裡聲音特別焦急,一定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哼,沒事的時候消失得一乾二淨,現在有事想起我來了。”
我看著銅鎖,忽然覺得他有些陌生,我說道:“你就別吊著她了,一旦她再失蹤了呢。我們先別管齊小姐和高蹺男,趕緊找到孫婕,解決你身上的問題再說。”
銅鎖沒說話,半躺在椅子上,喝著茶水:“我已經放下了心裡的重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