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鏡子裡慧劍消失,鏡面開始反射紅燈籠的光芒,落在牆面上。如果說陰冷的氣氛和詭異的作法我還能勉強承受的話,那麼接下來看到的東西便讓我冒出了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毛骨悚然。
牆面上,我看到了一個人。特別像是皮影戲,這個人如同黑色的剪影,映在牆上,正緩緩上著樓梯。此人雖然一團漆黑,可我馬上認了出來,這就是範雄!
範雄的身材和動作非常有特點,雖是女性,卻虎背熊腰,走路像狗熊一樣搖晃。
範雄雖是黑色的影子,可她周圍的環境卻清晰可見,如同真實的影片此時投到牆上播放出來。她上的這個樓梯,年久失修,破爛不堪,我一看差點叫出來,正是這棟宿舍樓!
我目不轉睛看著,範雄手裡拿著一樣物件,黑黑的,看不清楚。她打著手電,踩著樓梯,正在緩慢上樓。不多時,走到樓梯盡頭,我幾乎屏住呼吸,她到的樓層正是這棟樓的第二層。緊接著,她又開始上樓梯,來的正是我們現在所在的第三層!
我嚇得呼吸不暢,兩條腿像釘進了地面動彈不得。或許是心理錯覺吧,我就感覺牆上出現的這幅畫面,是現場直播,是即時發生的。此時此刻,範雄真的就在這棟樓裡,朝我們走來。我下意識回頭看關著的寢室大門。
“注意力集中,不要妄動。”解鈴說。
我頭上全是冷汗,對了,還有解鈴在,要是我一個人,不活活嚇死在這才怪呢。幸虧剛才沒有下手偷襲他,我暗暗慶幸。
牆上的範雄此時已經來到第三層,手電的光線在走廊的縫隙中閃爍。她從樓梯口,一步一步朝著我們所在的宿舍走了過來。我一邊盯著牆上的“轉播”,一邊側頭看寢室大門,身上冷汗“嘩嘩”往下淌。就在這時,範雄走到了宿舍門口,她輕輕探出手,按住了把手。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全身都僵了,腦子嗡嗡響,生怕此時大門也被開啟。
牆上的畫面裡,那扇宿舍門開了,範雄走了進去。我又看了一眼現實中的門,關得好好的,這才長舒一口氣,全身汗出如漿。這本就是不同時空發生的事情,怎麼能聯絡到一起呢,我暗暗告慰自己,別瞎想了,自己嚇自己。
範雄走進宿舍,慢慢來到窗臺,把手電筒放在窗臺上,燈頭衝著宿舍內部。這把手電筒看樣子是她精心準備的,亮度很大,有點像狼眼。光亮一照,整個宿舍都亮了起來。比較奇怪的是,牆上出現的宿舍,每個細節都清晰可見,髒兮兮的地面、破爛的床鋪,滿牆的蜘蛛網,可偏偏範雄本人卻黑糊糊一片,完全就是剪影。連帶著範雄拿著的那個儀器,也是黑色的,只能大概看清個輪廓。
要我形容,這東西有點像留聲機,但沒那麼大,中間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伸出一根天線一樣的東西。她正在拿著這玩意,滿寢室亂走,用天線探著什麼。
聯想起鄭老師說過的,很容易就知道範雄在幹什麼。這是她製造的能找到靈魂的儀器,她正在這間死過人的寢室裡尋找鬼魂。
別說這玩意還挺靈,範雄真的找到了死過人的這張床鋪,她把儀器放在地上,然後站在床鋪前,站立不動,似乎在看著什麼。她所在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我現在所站的地方,一模一樣!
這個發現可把我嚇壞了,我連做幾個深呼吸,雙手顫抖,幾乎拿捏不住鏡子。
她站了很長時間,不知想什麼。
半晌,範雄從隨身包裡拿出一樣東西。開始看不真切是什麼,隨即她做出一個舉動,這才讓我看明白。原來她拿出的應該是個面具,她緩緩把面具戴在臉上。
戴著面具的範雄,身體十分古怪的動著,關節上下起伏,像是被吊線拉拽的木偶。
我看得目不轉睛,實在是看不出她究竟是在跳舞,還是在發羊角風。範雄舞著動作,跳了好一陣,突然間,毫無徵兆中她摔倒在地,滿地打滾。
牆上的畫面是沒有聲音的,範雄就像被大火焚燒一般,劇烈的滾動中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停下來,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摘掉臉上的面具,放進包裡。然後緩緩走向窗臺,抄起手電,再捧著儀器,一步步挪到大門前,推門而出。
從爬起來到出門,整個過程中她佝僂著腰,步履蹣跚,彷彿一瞬間老了幾十歲,簡直就是個老嫗。姿勢和狀態,詭異到無法敘說。
隨著範雄離開,牆上的影像也慢慢消失了。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嗓子像是糊住了一般,好半天才說出話:“她在幹什麼?”
“我不知道。”解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