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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 19無疾而終〔忍足番外·上〕

國三的長子同樣沉默地跪坐在母親身邊,背脊挺拔得像一棵樹。沒有哭,沒有歇斯底里,而是緊咬嘴唇,眸如鷹隼。

最後他帶著嘲弄的神情冷笑起來:“醫生什麼的,最討厭了。”他說著,又執拗地掙開旁人想要阻止他說下去的手,“其實你們關心的根本不是病人的死活,只是醫院的利益罷了。”

這年忍足十歲過半,已經能夠聽懂他話裡的意思,也能清楚地看見那雙眼裡的失望。

屋外忽然狂風大作,緊接著有密集的雨聲傳來。

忍足透過木格子窗看向外邊灰濛濛的天,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雨幕中。

那些雨滴落在屋簷上,落入樹林間,落在走廊前,落進地面上的水窪,像是連綿不絕的嘆息。

回家的路上,四個人都沒有說話。

父母照例佔據了正副駕駛座,忍足姐弟坐在後座。途中姐姐戴上耳機閉眼小睡,忍足則側過頭去看窗外,天邊依舊是層疊的雲,雨已經漸漸小了下來。能看見雨絲傾斜交織,沿途的風景都被拖成一片模糊。收回視線時正撞見後視鏡中父親從口袋裡掏出煙來的影像,這讓他不禁吃了一驚,畢竟自他記事起就幾乎沒有見過父親抽菸的模樣。忍足立刻直起身子,剛想出聲便看見母親奪下父親手裡的煙,“別這樣。”她輕輕地說,“都會過去的。”

他的父親單手控制著行車方向,末了嘆了口氣,“真是造孽啊……”

他說,津子你知道麼,辻堂家的孩子,原本一直想當醫生。

到家後母親和姐姐先下了車,母女兩人合撐著傘踏著門前的臺階去開門。忍足剛從車裡鑽出來便被他的父親叫住,“侑士,你等一下。”他的父親將駕駛座邊的車窗搖下,“進屋後去我的書房,我有些話要和你談談。”忍足不明所以地點頭,然後目送父親將車停去車庫。他穿過餐廳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窗外隱約傳來車庫捲簾門的聲音,預告父親即將進門。

於是他將杯子放回原位,沿著樓梯走上二樓。

所謂的談話其實很簡短。

看得出父親原先有許多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卻只凝縮成簡單的幾句。自始至終忍足都與他隔桌而坐,透過父親鼻樑上的鏡片直視那雙與自己極其相似的眼,目光銳利而嚴肅,像是夜幕中深不見底的海。最後他的父親說,侑士,無論你今後會不會走上做醫生的路,我都尊重你的選擇。但有幾點你務必明白:做一個好醫生,必須付出的是一輩子的心血,有時甚至會因此影響到與家庭的相處。而在那之後他或許會收穫名利,也或許會享有較普通人優越許多的生活與社會地位,但他作為醫生的初衷永遠都不會改變——侑士你知道是怎樣的初衷麼?

忍足一怔,連忙點頭,並沒有正面回答。

後來忍足一直在想,雖然嘴上說著『尊重他的選擇』,但事實上父親早在那一年就看死了他未來的路,因此在那個下午走進父親書房的才會是年僅十歲的他,而不是更年長一些,成年後涉足其它行業的姐姐<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而之所以會衍生出這麼一段所謂的談話,則是因為儘管忍足並不屬於牽扯到那次事故的相關人員,他的父親依舊擔心兒子那還未形成的人生觀與價值觀會因為這樣的衝擊變得扭曲,最終像辻堂的兒子一樣,親手阻絕自己成為醫生的路。

夢想,未來什麼的,有時候真的脆弱不堪。

時間是塊磨刀石,再多的波瀾都被磨成水色般平滑。

隨著導致事故的福島醫生被捕入獄,忍足家醫院的聲望也在全院員工及媒體輿論的幫助下逐漸恢復。在此期間辻堂一家則在得到相應的補償後悄然搬走,以至於院方代表再又一次上門探望時尋得的只是一幢空蕩蕩的宅子。“沒有把屋子賣掉,這代表他們還會回來。”忍足曾聽父親在餐桌上這麼說,只見他放下碗筷:“至少現在,這對他們而言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遠離打擾,遠離這片傷心地,在新的地方重新生活,直到擁有歸來勇氣的那天。

希望那家的孩子不要真的放棄做醫生的願望。

最後他這麼說。

開春的時候,忍足升入國小五年級,姐姐則已經是高二學生。

十七歲的忍足裕裡高高興興地向家裡人介紹自己新交的男朋友:偶然認識的,國中起就在京都學習院就讀的華族旁支,出生於以主持祭祀聞名的神官世家,所謂帥氣多金權勢兼收的代表。平時見面不多,用忍足後來的話說就是純屬活生生的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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