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包括藤川涼將來會是個好太太云云。對此藤川涼聽後通常只是笑笑,不多說什麼。既然宍戶之言出自無心,那她自然也沒有必要為之糾結。該經歷的終究會跨過,該癒合的終究會結痂。
路旁仲春的櫻花開得正好。它們在風中盤旋而下,最後被碾作一地花泥。
絢爛之後的幻滅,那是殘酷至極的美麗。
忍足侑士第一次出現在電影協會的部室已是五月中旬。那天藤川涼在學生會工作結束後前去歸還之前所借的錄影帶,擰開門把便聽見有聲音傳出,裡面顯然有人。進門後她看見錄影機正在運作,入會後還從未出現過的忍足侑士則靠在沙發上,支起下巴看向不遠處的熒幕:熒幕上是古典氣息濃郁的倫敦所罕有的,洋溢著異國風情的街區——來自當年上映的電影《諾丁山》。那時正是安娜離威廉而去的片斷,威廉獨自行走在波特貝露市場,雨滴在諾丁山的石塊街道上敲出嗒嗒的聲響。路旁的果攤上有草莓鑲嵌其中,翠綠色的芹菜也像碧色的花般在菜床上盛開。不過是市井而平凡的場景,卻也觸動人心。
忍足愣了愣,藤川也愣了愣,彼此顯然都沒有料到會在這樣的場合遇見。最後還是藤川涼尷尬地朝忍足笑笑,簡單打過招呼後她避開對方的目光走到窗邊的書架將錄影帶插回原位,接著便繼續挑選其餘影帶<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一時間空間內只剩下影片中的臺詞聲,隱約還能聽見校園其他角落傳來的喧鬧。這時藤川涼忽然聽見背後的忍足幽幽開口,說:“既然來了,藤川小姐不過來一起看麼?”依舊是低沉的關西腔調,奇怪的是聽上去竟也不顯得違和。藤川涼回頭正看見忍足支著下巴向她輕笑,一面抬手指向身旁的位置,那笑容隨意而戲謔。藤川涼搖頭說,“不用了,我已經看過了。”她老實回答,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不過說起來,還真沒想到忍足君你會喜歡這類片子呢。”
“哦,哪類?”
“像這樣的,看上去很美,但不合邏輯的故事。”
“或許吧,但正因為現實中的不可能,才讓它們有了在鏡頭中存在的價值。”
那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忍足淡定依舊,鏡片後墨藍色的眼深不見底,顯得少年老成。藤川涼則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畢竟兩人本來便只是幾面之交,根本談不上熟識。她只好無奈地聳了聳肩,重新將視線投向書架上的影帶,不再糾纏於這個微妙的話題。窗外的夕陽將天空染成油畫般濃重的色彩,雲朵在天邊漂移聚散。心底掩埋許久的好奇心開始作祟。藤川涼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主動發問。
“忍足君。”
“嗯。”
“跡部會長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
“……不會。”
“哈哈,那不就行了。”
前後不過幾十秒的交流,意料之中的問,也是意料之中的答。其實藤川涼最初便對能從忍足口中對跡部的事瞭解一二的可能不抱希望,如今得到了確切的答覆,更是反倒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輕鬆。她舒了口氣,將從書架上抽出的兩盒影帶抱在肘上——本想尋找的第三盒並不在架中,或許已經被人借走。然後藤川涼繞過忍足所坐的沙發打算離開。只是當她擰開門把的時候,竟又分明聽見之前一直沉浸在諾丁山童話中的忍足輕笑了一聲,帶著淡淡的促狹。
“你剛才找了很久的,其實是這個吧?”
忍足說著,舉起從剛才起一直疊在矮桌一角的,混在許多愛情片中的一盒。錄影帶簡單的黑色外殼上,側封的字跡已經在摩擦下顯得模糊,但依舊能夠辨認出來。
——A Scene At The Sea。
北野武,1991年,《那年夏天,寧靜的海》
那一刻藤川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怔怔地在原地愣了許久,這才終於像是想起了什麼。藤川涼低頭看了看手裡剛剛從書架上抽走的那兩盒錄影帶,一時間不禁為忍足的敏銳不可思議。眼前的這個少年竟在片刻間注意到了自己剛才的選擇:《Getting Any——懷孩子的天空》與《HANA-BI——花火》,分別由北野武導演與1996與1997年的兩部影片。儘管同樣在少年時代便已經看過,但如今依然有著重溫的衝動。
“既然如此……那麼這樣好了。”忍足不知什麼時候也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目光帶笑說,“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跡部的事,那麼這個星期六的下午,來惠比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