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
每一次手術室的門開啟,兩人的身子都會跟著一顫,作勢要起來,卻發現出來的都只是匆匆而過的護士,隨即又喪氣的坐回地上。
這樣反反覆覆了很多次,可是兩人依然在每次手術門開時如此動作,從來沒有放棄過。
阿泰去買了吃的,默默地放在兩人面前,也沒說話。
簡單的牛肉麵外加一瓶冰紅茶,可是兩人誰也沒有看一眼,任牛肉麵的香味在走廊上飄著,卻只感覺到一陣反胃,讓人心煩。
冷少辰從皺皺巴巴的西裝的內側口袋裡掏出一包黃鶴樓1916,硬盒的,他就愛抽這個煙,就好像阿泰喜歡抽軟蘇煙,靳言諾喜歡抽熊貓一樣。
長指夾著金黃的菸嘴,很長,看著就金貴。
這煙勁兒大,很多人都抽不慣,可是冷少辰就愛這種感覺,就好像喝洋酒一樣,越烈的他越喜歡。
那種存到胸腔的刺激感覺,能給積壓在心中的壓力帶來很大的衝擊,一霎那的濃烈能讓人在那麼短暫的一刻忘記煩惱,只為了對抗吸進胸肺的那股子烈勁兒。
走廊上飄散著濃重的白煙,濃得嗆鼻,讓人睜不開眼。
靳言諾掏掏口袋,卻發現這身衣服裡竟然沒有放煙。
也是,他平時也沒什麼抽菸的習慣,只有在遇到難解決的事情時才抽一抽緩解壓力。
冷少辰把煙盒往靳言諾身前一丟,靳言諾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地上的煙,吸了一口氣撿起來,從裡面拿出一根來,卻發現他連打火機都沒有。
抿抿唇,卻發現面前多了一隻手,阿泰正拿著打火機。
靳言諾吐出一口氣,接過阿泰的打火機把煙點上,猛吸了一口,含在嘴裡,卻不把煙霧吐出來。
好半晌,煙霧燻得他的喉嚨發乾,他猛地把煙給嚥了下去。
“咳!咳咳咳!”沒人這麼抽菸,靳言諾當即就被嗆得咳嗽,咳得都直不起身來,整個人蜷縮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久久不起。
又或者他是故意的,皆由這個動作讓自己有藉口縮在地上。
身上傳來陣陣的冰冷,心痛的無以復加,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的無助,那手術室的大門現在看來,竟像是楚門的世界裡那扇通往未知世界的門。
一切都是未知的,彷徨的,沒有任何的把握。
走廊上煙霧瀰漫,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阻止,說這裡不準抽菸。
所有經過的人只是側目看看,然後一言不發的離去。
時間就在寂靜中流過,走廊的地面上堆滿了菸蒂。
牛肉麵早就涼了,一點香味都散發不出來,冰冷的糖水梨也漂著菸蒂,那麼頹廢。
冷少辰依著牆,頭仰起來,後腦勺也貼著牆面,閉著眼,眼下是重重的黑影,下巴上也生出了雜亂的鬍渣。
靳言諾依舊躺在地上,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從倒下的那一刻起動作就沒有變過。
“噠噠噠噠!”
走廊上傳來雜亂又急促的腳步聲,靳言諾和冷少辰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頭不抬眼不睜。
“冷少辰!”靳思瑗一聲尖銳的怒吼,踩著尖尖的高跟鞋衝到冷少辰面前。
冷少辰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沒有抬眼。
被冷少辰明顯無視的舉動惹怒了,靳思瑗忍不住高聲質問:“冷少辰!你知不知道我在飯店等你多久!我,我父母,整個靳家,還有那麼多的客人全都在飯店等著,只為了等你一個人!你不是說你會回去嗎?可是你在哪!你在哪!”
冷少辰懶懶的抬起眼,不痛不癢地說:“反正都等了那麼長時間了,再等下去又怎麼樣?”
“你!你說的還是人話嗎?就因為我愛你你就不把我當一回事是不是?”靳思瑗紅著眼。
“你把我,把我父母就那麼扔在飯店裡,你讓我的臉往哪擱?讓我們靳家的臉往哪擱!你知不知道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是什麼樣的,他們根本就是把我當個笑話看,可是你在哪?你就在這裡乾坐著!”
“你能在這裡坐著不能回去和我把婚訂完嗎?訊息發出去了,媒體全都到場了,可是我的未婚夫卻不在,明天各大報紙全都是我被你放鴿子撂在會場的新聞!我就成了T市最大的笑話!”靳思瑗憤怒地說,饒是她再堅強碰上這種事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靳思瑗還從未受過這種侮辱!
就是為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他寧願在這裡乾坐著!
看看地上都是些什麼!菸頭,空掉的煙盒和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