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在用飯,你怎的一人在這裡?”身後猛地想起佟明遠的聲音,唬得阿翎一顫,還是轉頭道:“明遠哥哥。”
佟明遠揚起溫雅的笑容:“方才見你叫我佟大人,還當你不肯認我了。”如今深秋寒氣重,佟明遠又體弱,身上都披了斗篷,立在廊下也不靠近,“如今我倒也沒有什麼日子能見你,聽說蕭家姑娘沒了,我尋思著,你大抵也會在此,這才來了。總是不負我此行。”
這話說得曖昧,阿翎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想了想才問:“嫂子怎麼沒和哥哥一起來?”
“她……有孕在身,只恐被衝撞了。”佟明遠神色有些不自然,用掌心捂住右眼,苦笑道,“前些日子,她從孃家回來,也就不大願意與我說話了。大抵是惱了我。”
“哥哥那事做的委實不妥帖。”可不呢,要是換了阿翎,只怕早就陰死了衛氏,還好吃好喝的供著,讓她在自己眼前晃悠著膈應?“嫂子是個好人,何必鬧得紅臉?況且,哥哥不也是喜歡嫂子的麼?”
“阿玫是個好人,做什麼都妥帖。”佟明遠這話倒有些自我催眠的意思,又目光炯炯的看著阿翎,“看到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過得好,也希望哥哥過得好。”阿翎揉著眉心,“只是衛氏那事……我倒是不該管,只是有話還是要說給哥哥聽一聽。好歹,裴家姐兒才是哥哥明媒正娶的妻。”
“我省得。”佟明遠無聲嘆息,“那日的事,你怕也知道了。我本無指責她的意思,只是衛氏……哭得叫人心疼,我這才……”
哭得心疼了你就去指責懷著孩子的老婆啊?暗歎最近這渣男一串串的阿翎只差扶額了。看出阿翎心累的佟明遠蹙了蹙眉,低聲道:“果兒,你惱我了,是不是?”
“沒有。”阿翎正色道,“嫂子都沒有惱哥哥,我哪裡有權力惱你?”看著面前錦衣金冠的男子,阿翎沒由來覺得累得很,張口欲言又憋住了,起身欲走,“我有些餓了。”
佟明遠臉色白了白,想也沒想,伸手拉住阿翎:“你惱了我,是不是?”他的手緊緊握著阿翎的手腕,後者也是被他唬得不輕。現在這二房人來人往的,被看到就玩完了!當下猛地將其甩開:“佟大人!”
佟明遠此時如夢初醒,訕訕收回手:“我孟浪了。”又看著阿翎被氣得一紅一白的臉,眼中滿是悵惘:“果兒,你不曉得,衛氏與你有多像。我每次看到她就想到你……”
阿翎握著方才被捏得發痛的手腕,低聲說:“明遠哥哥,果果這輩子不會委身做妾,即便做了妾室,也絕不敢給正妻使絆子。哥哥讀書比我多,總該知道一句話。”頓了頓,“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絕非夫主與妾侍。”說到這裡,又一笑,“況且,你這樣寵愛衛氏,可曾想過我會怎麼想?我如今已然嫁為人婦,京中瞧過我容顏的也不在少數,一旦被有心之人捕風捉影,我會如何。”
佟明遠怔怔看著阿翎:“我……”
“哥哥並沒有想過這點。”阿翎對這個溫柔的表哥簡直都醉了,“你只想著,一個長得像我的姑娘,約莫可以替我陪著你。”說到這裡,又長長一嘆,“我省得你的心思,只是早就註定了的事兒,強求也沒有用。晏殊曾寫過,‘滿目河山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哥哥也且憐取眼前人吧。”又向佟明遠福了福,轉身去了。
用過午飯,阿翎也懶得動,磨著蕭清晏陪自己去午睡,兩人才剛在廂房中和衣躺下,便聽見敲門聲:“大嫂,大嫂。”
聽著聲音,正是鄭琳琅。阿翎一怔,忙從蕭清晏懷中起身,整理了衣衫,才低聲道:“我剛歇了,弟妹什麼事兒?”
鄭琳琅的聲音哽了哽:“如此……我便不打擾大哥大嫂了。一會子再來尋大嫂。”說著,腳步聲漸行漸遠。
阿翎莫名其妙,被蕭清晏一把拉入懷中:“果兒,你今日是不是揹著我做了什麼事了?”
阿翎僵了僵,對上蕭清晏溫潤的眸子:“沒有……”
“沒底氣,定是做了。”蕭清晏笑著,順手將阿翎手貼在自己胸膛上,“為夫好傷心,果兒竟然揹著我做了壞事……”
阿翎嘴角抽搐,道:“你若是問,我大抵會說的。”
“你若願意說自然會說,我不願勉強你。”蕭清晏吻了吻她,“我總是相信你的。”
☆、第95章
聽著蕭清晏的話,阿翎只覺得胸口一暖,當下縮到了蕭清晏懷中:“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方才我與遠哥哥說了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