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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然後多派人手,仔細搜尋,才會有所收穫。因此,他仍舊主張“分贓”,不過換了一個說法。

這個說法是從詰問開始。“羅師爺,”他說,“贓物不能動,是不是要發還給老百姓?”

羅龍文想了一下,反問一句:“你是不是想救阿海?”

“當然。”

“那就不能動。要拿那些東西去換阿海的性命。不過,與胡總督無關。”

阿狗恍然大悟,趙文華除了剋扣軍餉以外,還有侵吞賊贓的打算。那不成了“黑吃黑”了嗎?

想是這樣想,卻不便說出口;而羅龍文的話又不能不聽。左右為難之下,只有拖了一拖再說。

“羅師爺,現銀我去找。可是說實話,實在沒有把握。為今之計,我先看看情形,盡力把大家穩住。至於善後事宜,請羅師爺拿個主意,及早料理。不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負不了那麼大的責任;倘或羅師爺亦受了驚嚇,那罪名我更當不起。”

話中隱然有威脅之意。羅龍文不能不加警惕,同時也不知道四周的情勢如何?萬一發生動亂,不明不白地送了命,那可太冤枉了!

這樣一想,不寒而慄。再看左右,除了自己帶來的兩個小廝和一名信差以外,所有執役奔走的人,都可能立刻翻臉,以白刃相加,越覺得危機四伏,如坐針氈。

怎麼辦呢?他聚精會神地盤算了一會,覺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潛遁不能,只好向“李老弟”明說。

主意一打定,立刻吩咐:“你們去請李頭領來,我有要緊話說。”

“李頭領到西梁莊去了。他的馬快,這會怕已走下三五里地;要天亮才能找得回來。”

“那麼,你們張頭領呢?”

“張頭領在城隍廟坐鎮。”

“快請!”

城隍廟離洪家不遠,很快地將張懷找了回來;而且非常意外地,還有阿狗。

“你不是到西梁莊去了嗎?”羅龍文問。

“不用去了!”阿狗臉板得一絲笑容都沒有,“官軍從四面集中,看來局面要搞得大亂特亂了!”

“有這樣的事?”羅龍文亦是驚疑不止。

“訊息一點不假。”阿狗大聲說道:“羅師爺,事情到此地步,你該有句話。”

羅龍文頓一頓腳,痛心疾首地說:“一定是趙文華剛愎自用,不講信義。罷了!我一條命無緣無故葬送在這裡;兩位看,怎麼辦吧?”

張懷勃然大怒,抽刀相向,“姓羅的!”他大聲說道:“你不要耍賴,我不相信你真的不要命!”

語聲甫落,一刀當頭劈去;羅龍文料知躲也躲不過,閉起眼睛,橫了心預備挨刀。誰知就這性命須臾之際,卻無動靜;睜眼看時,張懷的手腕,已為阿狗托住,相持不下。

這是做好了的一出把戲。官軍誠然已漸漸迫近,但決不如阿狗所說的那麼嚴重。東、西梁莊的烏合之眾,亦如預料,蛇無頭而不行,群情惶惶,卻都在焦灼的觀望等待之中,至少在這一度之中,不致有何變亂。因為局勢是這樣容易控制,所以阿狗與張懷商量,決定拋開一切,全力逼迫羅龍文,務必要將徐海和洪東岡救出來,逼迫的手段,就是一個做歹,一個做好,要嚇得羅龍文乖乖聽命不可。

他們的這出把戲做得很逼真,羅龍文既在刀下逃命,求生之念復熾;看阿狗的態度可以倚恃,便向他求援,“李老弟!”

他問,“你說,我該怎麼辦?微命不足惜,只要於大局有補,那怕赴湯蹈火,決不敢辭。”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阿狗答說:“羅師爺,胡總督對你言聽計從,是大家都知道的;趙文華相信胡總督,亦是大家知道的。這樣,整個局勢的關鍵在什麼人身上,你自己應該知道。”

這話聽來曖昧不明,而在羅龍文卻完全瞭解;他們的想法是,整個局勢的關鍵在他身上,以為他能左右一切,只要他說一句話,徐海和洪東岡皆可安然釋回。事實上當然不是如此;但如說眼前的局面,連胡總督亦是無可奈何,這話決不能使他們相信,不如不說。

他還在沉吟之際,張懷倒又不耐煩了,“說啊!”他粗暴地催促,“發昏當不了死!”

“你們要我說什麼?”

“你自己知道。”張懷憤憤地說:“做官的就那樣子不講信義?”

羅龍文啼笑皆非。很想反唇相譏,勾引倭寇的海盜,居然責人以信義,豈非空前的笑話?只是話到口邊,變成無聲的苦笑;看著阿狗,搖搖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