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會兒,覺得這小丫頭長得紅撲撲胖乎乎,是個很有福氣的模樣。雖說姿色上同那位孔小姐差了老大一截,但終究還是實惠,加上嬌滴滴軟綿綿的腔調和一臉溫和的笑,這樣一說一笑便能讓人感到心情愉悅。
望著人家暗自出神,瞎眼不自覺的笑起來。丫頭見他嘴角止也止不住的直往上勾,便伸手向裡面做了個邀請的動作:“李副官,你可不要笑我呀,這樓裡我都打掃過一遍了,很乾淨的。”
瞎眼一聽,心裡對這小丫頭的好感又加了幾分,微微仰頭朝門內望了望,擺擺手道:“坐就不坐了,我就是順便來替我們團座問候一聲,你們小姐,最近還好麼?”
丫頭想了想說:“小姐挺好呀,就是天天的不能出門,在家裡悶得慌。”
瞎眼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並不能對這丫頭的話做出應答,而丫頭在那邊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探究的意思。自家小姐那心思,真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偏偏趙團長那邊是個鋸嘴葫蘆,一點風聲不走。眼巴巴的這樣乾等下去不是辦法,這小眼睛既然總跟在趙團長身邊,藉著機會巴結巴結,總不會是件壞事。
丫頭抿著嘴微笑,一手揪著辮梢繞了幾個彎,開玩笑似的說道:“李副官,你天天的跟著你們團長跑東跑西,知不知道這鎮裡什麼地方最好玩?”她這樣說話,兩隻眼睛都包含著期許與好奇的光芒,瞎眼盯著那目光裡的內容一愣神,回道:“好玩的地方是多的很,不過不好去。”
丫頭眨眨眼睛,正要繼續開口,卻聽樓裡面孔小姐正在叫她。於是向著門內扭了扭腦袋,把胸前兩條長辮子甩得在衣服襟子上滾了兩滾,回過來說道:“我們小姐叫了,麻煩李副官回去告訴趙團長,就說我們在這裡住的還挺好的,叫他有空了也可以過來坐一坐。”
說完,小丫頭挎著食盒往門裡面進去,兩扇大門並得剩下道縫,又從裡面探出頭來,對著瞎眼擺了擺手:“謝謝你啊李副官。”
瞎眼站在門口,被這一句接一句的李副官喊得心窩尖子上一層一層的起波瀾。就跟湖水心裡投了個碎石似的,無法平息了。情不自禁的揚起手來對著那小丫頭擺了擺,他忽然覺得自己高大威武了許多,是個鐵骨錚錚的大男子漢,可以頂天立地的存在。
及至那丫頭徹底的消失在門後,他站在原地依舊是失神一樣的看,看了一會兒暗自偷笑,他身後的司機卻是忍不下去了,滴滴答答的摁著汽車喇叭,一面從車窗玻璃後面探出腦袋和胳膊來:“李副官,趕緊的走吧,團座不還給你交代了活要做嘛?”
瞎眼聽他這不耐煩的語氣,狠狠的回過頭瞪了他一眼,然而眼睛實在太小,這一眼還及不上人家平常睜眼看的架勢。故而沒什麼威懾力,不過司機知道他是這樣一個悶騷的性子,不能衝只能哄,便笑著說道:“李副官,行行好,我一會兒回去還得送團座去軍政處呢,您給個方便不行?”
主動的服軟拔動了瞎眼的步子,挺身正了正自己的帽子,這小眼睛終於昂首挺胸的朝著車邊走過去。等到一隻手拉住了車把,他又回過頭朝那小樓裡看了一眼。樓是趙寶栓讓他置辦的,只說叫孔小姐先住著,至於住到什麼時候,為什麼住著一概沒有交代。
想起劉炮前陣子剛娶了個女人過門的事情,小跟班就猜想老大是不是準備著娶這小姐過門呢?要真是這樣,倒是可以把那個丫頭討過來。
坐在汽車裡獨自的打著小算盤,小眼睛微微的把面孔向下一垂,嘴巴角卻是不由自主的翹起來。
樂不可支的時候,他已經快忘了上一個被他稱作“嫂子”的沈延生,而沈延生獨自的在家裡面對了門房剛送來的一堆信箋,心裡面也是不知作何滋味的打起了亂仗。
信箋是在這天吃過早飯的時候和報紙一起送達的,門房最近對鎮內的訊息尤為上心,故而總是要在第一時間對這些東西做個簡單的分類。這當中有一個信封尤其特殊,用厚實的牛皮紙做的封皮,頂上還蓋著軍政處的大戳。門房看了一眼,就把它從報紙堆中撿出來,特別照顧的擺到了最上面。
沈延生坐在客廳裡,一手正捉著一副茶碗往跟前的花梨木小几上放。看到門房送報紙進來,便把那手順勢揚起來,一面說道:“這世道,報紙越來越厚,人情倒是越來越薄。”
門房笑了笑,把那一堆東西交到他手上回道:“可能是鎮上最近新鮮事情多,好幾家報館都出了別刊,專門登一些新奇好玩的。”
沈延生用眼睛掃著浮面上的幾則大標題,猜想這門房可能早就把這報紙都讀了一遍,故而也不再繼續跟他搭腔,怕他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