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小南一道去了三河縣。三河縣位於晉州南面;是個山嶺連綿的好地方。山中造了好幾所兵工廠;都是縣內軍閥孔德榮的產業。
孟小南常年的為著大洋公司東奔西走,對於內陸的運輸線非常熟悉。道路熟,人更熟;南下北上,有權有勢的;多少都同他有點關係。
關係多;四通八達的總能派上用處。這趟領著趙寶栓到三河,就是用處。
三河縣的兵工廠剛出了批仿德的新貨,便宜又好用;趙寶栓手裡攥著錢想買;卻苦於沒有門路,人家那是自給自足的產業,他一個下級鎮的小團長有什麼資格覬覦。
好在孟小南素來和孔德榮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幫著出面做了介紹人,使得這樁原本毫無著落的生意,很快就成了白紙黑字的合同字據。趙寶栓因此美了好幾天,拉著孟小南在三河縣裡玩了又玩,還順道的參加了孔府上的小型宴會。
他本來就長得不醜,加上刻意的追求,當然風姿翩翩的成了個粗獷型的美男子。跟孟小南擺在一起,是一粗一細的兩種美。孟小南舌尖上工夫頂尖的好,總是三言兩語就哄得人眉開眼笑,趙寶栓跟在旁邊倒是沒什麼說話的工夫。不過他不說話也正好,笑眯眯的維持著穩重可靠的形象,歪打正著的給一眾先生太太留了個好印象。
等到生意上的事情完全談妥,趙寶栓也有些耐不住了,他心裡裝著個沈延生,這麼久不見,那些花花綠綠的念想便挖心撓肺的憋得他渾身發癢。
歸心似箭,他在這天下午帶著第一批貨回羅雲。吉普車顛顛簸簸的開出一路,他都是眉開眼笑的,興致高昂起來,還要扯開嗓子驢叫似的唱歌。孟小南跟他坐了老遠,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樣的趙團長,便找了個藉口準備換到後面一輛車上去。
車子剛在山路上停定,後面的小兵就臉色慘白的滾到了趙寶栓腳邊。
“報,報告團座,我們車上……發,發現了女人!”
女人?
車在三河縣上的貨,當初是趙寶栓看著裝的,這槍支彈藥的東西里怎麼能忽然冒出個女人來?
趙寶栓微微一愣,高聲斥道:“人呢?”
小兵伸手往後面一指,灰撲撲的路上真走來了女人,還不是一個,是一雙。前面一個穿著白色翻領的紅色連衣裙,齊耳短髮,後頭那個個子稍微矮一些,穿一身藍灰的布襟衫,懷裡抱著個黃色的行李箱,跌跌撞撞的跟在連衣裙後面。
趙寶栓眯著眼睛看,視線從軍帽的帽簷下遠遠的射出去,正對上那連衣裙笑微微的面孔。向著趙寶栓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女孩子開心的揮起了白藕似的手臂。
“趙團長!”
清清脆脆的一聲叫,聽得趙寶栓眉頭頓鎖。
這誰家姑娘?憑空裡生出來,怎麼也不知道羞不知道怕的?
莫名其妙的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孟小南,他發現孟小南臉色不大好,便拋開那姑娘的問題,小聲說道:“孟老闆,你暈車了?”
“咱們有麻煩了。”孟小南搖搖頭,站到了他面前。這時候那連衣裙的女孩子也跑到了他們跟前,先是對著孟小南點了點頭,然後又用蘋果似的粉臉蛋轉向趙寶栓,笑意盈盈的說:“趙團長,你這車裡可夠悶人的,我差點就要暈在裡面了。”
後面一輛車是專門運送物資的軍用卡車,嚴嚴實實的裹了好幾層油布,別說是她們這樣嬌弱白淨的姑娘,就是個當兵的捂在裡面,一路下來也不會好受。
趙寶栓盯著姑娘的面孔,神情裡有幾分嚴肅,雖然人家一口一個趙團長喊得酥酥軟軟甜膩惑人,但惑不住趙寶栓,因為他根本就不記得這姑娘是誰,只是覺得眼熟,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
不知道怎麼開口,他便抿著嘴角一言不發。姑娘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他,越看越嬌羞,最後埋怨似的把臉一別,回過頭去罵那後面個子稍矮的:“你這笨丫頭,怎麼走得這麼慢!”
丫頭抬手撥掉嘴巴邊的一小撮頭髮,上氣不接下氣的回道:“小,小姐,這車子顛了我一路,我,我暈啊……”
說著,小丫頭把懷裡的行李箱又往上顛了顛,喘著粗氣也走到了跟前。
孟小南要隨行的替那丫頭提了箱子,轉頭極其禮貌的向著連衣裙說道:“孔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他們這幾日在三河縣拜會過的大軍閥孔德榮的小女兒,孔若。
孔若落落大方的往耳後掖了掖頭髮,回道:“我早就想出來玩一玩了,就是爸爸不同意,這次是趁著他不注意好不容易才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