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魯莽!”青言子朝那金卷俯身一拜,恭聲道,“掌教師伯明鑑,實是那魔宗惡婦尋釁滋事,弟子才想以本門重寶懲戒一二,絕非有意違背掌教師伯的法旨。”
青言子話音未落,自那金卷中傳出幾聲輕咳,崑崙蒼溟子點了點頭,不聲不響的作法收起了崑崙鏡。
這邊金卷一展,氣勢洶洶的道門雙宗立時偃旗息鼓。對面的挖心姥姥正要發笑,又有一道蒼老的語聲從金捲上傳出,不鹹不淡的講道:“綵衣,收了寶貝,不可胡鬧。”
“人家自然是聽老祖的吩咐。”挖心姥姥撅了撅嘴,嘬丹唇一吸,頭頂上的東皇鍾也是化作一道流光,悄然隱去。
數道宏偉浩瀚的氣息自那金捲上透出,這些將真靈法印蓋在合議金捲上的西北諸派掌門大尊,紛紛將神念投射了過來。雖並無一人顯出法身,但光憑那一縷神念,已是讓俞和覺得周身發緊,這些西北道魔宗門的首腦,竟無有一人低於還丹九轉之境,其中更有兩道,隱隱然挾著地仙道果之威。
看來在紛爭迭起的西北、西南之地,果然與歌舞昇平的江南揚州不同,這道魔宗門首腦的道行修為,明顯要強勢得多。
只聽那終南仙宗的掌門大尊宏聲道:“吞天老兒,你門下那婦人忒也不自矜,這般招惹事端,可是要貧道替你管束一二麼?”
西北魔宗的吞天老祖一聽那終南掌門話鋒將調轉,矛頭直指挖心姥姥,頓時冷冷一笑,反唇相譏道:“以老夫看來,你終南山的弟子比我魔門中人還要荒唐暴戾,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傷人。不過此子甚合老夫的心意,在你終南山實是明珠蒙塵,不如渡他入我天山魔門可好?我血手內宗左護法之職,正是虛位以待。”
“兀那老魔,大放狗屁!”終南青言真人跳將起來,手指金卷破口大罵,“我青言子嫉惡如仇,與你魔宗惡賊誓不兩立!”
吞天老祖聞言,嘿嘿笑道:“好修養,好煞氣,好一位正道真修!各位道友可看得真切了?此子如此瘋魔,正該是我魔道中人也。”
魔宗老祖一句話,頂得終南掌門與青言子啞口無言。
“嗚”一聲尖嘯,有道紫巍巍的無形罡炁,從金捲上破空飛出,將那渾愣的青言子當場打了個四腳朝天,頹然跌坐在沙土中,灰頭土面的不敢動彈。
俞和心中暗笑:“看來魔門中人個個都有一副犀利口舌,這唇槍舌劍的鬥法,終南掌門委實不是對手。可笑那個青言真人還在幫倒忙,他一個按耐不住,就給自家宗門顏面上,生生抹了把黑。”
暗示蒼溟子收起崑崙鏡之後,那崑崙仙宗的掌教真人就一直在坐山觀虎鬥。這時見到終南掌門斗嘴落了下風,他才悠悠然的開口圓場道:“爾等如此一盤散沙,恐怕實難擋得住那些同心同力的赤胡高手。如今胡夷未退,大戰將至,還須暫棄嫌隙,齊心協力。待將那蠻子逐出大漠,魔道兩宗再論英雄不遲。”
這話說得倒是大義凜然,不偏不倚。孟坤與馬嘯一齊抱拳讚道:“玄都前輩所言極是。”
“青言子,只要旁人不尋你生事,你便給我安分消停一些,否則回山之後,你便去思過崖蹲著,一輩子別想出來了!”那終南掌門憤憤的甩下一句,隔空神念旋即消散。
“聽玄都道友話裡的意思,等那胡人一退,你道門高手就要來尋老夫煮酒論英雄?”魔宗吞天老祖冷不丁問了一句,衛行戈和挖心姥姥聽了此話,盡都心中一跳,場中的氣氛霎時間又變得微妙了起來。
“貧道並無此意,吞天老祖莫要曲解才好。”崑崙掌門含含糊糊的分辯了一句,便急匆匆的撤去了神念。
那吞天老祖的神念在衛行戈與挖心姥姥身邊一繞,也收回了金捲上的真靈法印中。卻不知這位魔宗上尊臨去之前,對他們兩人暗授了什麼機宜。且看衛行戈皺眉不語,而挖心姥姥面色凝重的抿住了嘴,一雙妙目含煞,在終南青言子和崑崙蒼溟子身上轉來轉去。
其餘各派掌門本就是來看一看熱鬧的,這會兒事主都走了,他們也就紛紛收回了神念。那金捲上光華一黯,重新落回了孟坤大執事的手中。而青言子是如逢大赦,他翻身躍起,拍了拍衣袍上的沙土,啐出一口濃痰,朝魔宗修士怒瞪了一眼,帶著終南弟子拂袖而去。
魔宗那陰風窟七友,伸手點指著青言真人的背影嘲笑不已,可黑袍青荼散人忽一擺手,沉聲道:“作一個跳樑小醜並不難,但演好一個跳樑小醜卻絕非易事。”
這句話飄進挖心姥姥耳中,她臉上神色一變,秀眉緊蹙。而那陰風窟七友也是立時止住了笑聲,個個面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