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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怎麼樣?”李師問。

陸過皺眉道:“銀兩已有了。”

“十五萬兩?”

“正是。”

李師也咂舌道:“我糊塗了。這買馬一事與鹽政何干?十五萬兩說給就給,一點也沒含糊麼?”

陸過搖頭道:“我也不明白,只怕問了六爺才知道。”他命參事帶著徐累的銀票,去錢莊調齊銀兩,明日起向牧民支付征馬銀,自己便和李師出城前往白羊牧苑。行到途中,忽見西邊飛塵沖天,黑壓壓的馬群頃刻到了眼前。陸過和李師駐馬一邊相讓,三千多匹馬潮水般奔騰,年輕牧民往來賓士,清亮的吆喝從蕩人心魄的馬蹄聲中透出來,手中的鞭子打著轉在空中噼啪脆響。一個彪悍青年轉臉望著陸過,石雕般英俊堅韌的臉上突然綻開大笑,向他們揮手,“哎——”

“哎——”李師也興高采烈地擺動胳膊。

遠處一個圓臉的少年更是發瘋似地在漫天塵土中揮手歡笑。

“認識?”陸過問。

“呵呵,怎麼不認識?那孩子是我兄弟樂子兒。”

“另一個呢?”陸過覺得自己好像不喜歡那個英俊青年,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李師笑道:“那是陶錚,過兩天他便和怒兒成親了。”

“是、是嗎?”陸過被灰塵嗆得咳了一聲。

李師仔細地打量他的臉,“你怎麼了,嘴唇也是白的。”

陸過笑道:“我的傷口痛。”

“少來吧你!都好了一個月了。”李師也笑了。

八月二十二,李家的大小姐怒姑娘出閣的好日子。草原上的親朋好友聚在新郎陶錚簇新的雪白帳篷前,在夕陽下高唱讚歌,新娘從西騎馬徜徉而來,猶如晚霞拂地。陶錚揭蓋頭的雙手不住顫抖著,惹得眾人一陣大笑。李怒緋紅臉龐上漆黑的眼睛慢慢抬起來的那瞬,陸過就知道,今天必定要醉了。烈酒燒喉,心痛欲裂,讓他不知何時離開了熱鬧的人群,伸開四肢仰面躺在地上,芳草帶著天空無垠的氣息,讓他倍感孤單。

“在這兒幹什麼呢?”李師手裡提著酒壺坐在他身邊,凝望銀河。

陸過道:“不成了,我已聞不得酒氣了。”

“南蠻子!”李師笑了起來。

遠處仍是歌聲不斷,李師仰頭又幹一杯。“我說陸過,”他道,“明兒我們就回京了,你可有什麼要緊事還沒辦成的麼?”

陸過想了想,搖頭道:“沒有,白羊的事都辦完了,不必再留。”

“聽你口氣巴不得早些走似的。”李師略有不豫之色。

“我是南蠻子,”陸過道,“你知道的。”

李師呵呵地在笑,只是自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嘲笑陸過是南方人,以至陸過覺得回程的一路上竟有些心虛和無趣。

九月初九,重陽。皇帝侍奉太后登城北玉指山禮佛,朝中府寺部院大員均都隨行。陸過才回京,以為今日得閒歇假,卻不料一早收著了辟邪的帖子,忙驅馬至飄夏橋赴約。夥計殷勤地接了韁繩去拴馬,陸過抬頭,辟邪已在暑樓頂層的視窗看著他微笑。

“好馬!”辟邪一見他便讚道。

李師也在座等著,道:“那是我妹妹的馬,陸過原來的那匹又老又醜,不像話,我妹妹受了他的恩惠,便送他駿馬還情。”

“陸兄此行順利,差辦得極好,皇上都甚是嘉許,陸兄一戰成名,今後飛黃騰達,可喜可賀。”

“公公取笑在下了。”陸過道。

辟邪舉杯道:“重陽登飄夏,青雲瞰京華。說的就是陸兄今日的得意,且乾了這杯。”

三人入席,陸過道:“有幾件事,在回明兵部之前,想先請教公公。”

“哦?”辟邪用帕子捂著嘴嗽了一聲,笑道,“不敢當,陸兄的見解總是高明的,我在此領教。”

陸過從懷中取了個摺子給辟邪道:“公公請看。”

辟邪飛快地讀完,微笑道:“茶馬制?”

“正是。”陸過指著李師道,“還是多虧了他。她妹妹李怒成親那天,白二哥也來道賀,他馱的都是中原多峰一帶的粗茶,一問之下才知道西北諸國素喜中原茶,每七十斤便可換得一匹中馬。我想,匈奴之戰迫在眉睫,國家財賦大半盡於用兵;中原國庫空虛,但茶還是要多少有多少,如與西蕃易馬,這大半年內又是萬匹良駒入苑,豈不是好事?”

辟邪點頭道:“甚好!這個摺子我留著。陸兄再另擬一個,呈給兵部翁大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