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相信你有一個正確的初衷。我相信你會像保護肖璇、保護研發部那樣,奮不顧身地保護你的國家。所以我來與你告別,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當然有。我沒瘋。”莊言堅定地說,“我的意思是,我說的是真的,沒有瞎編。雖然和尉栩展開一場別開生面的散打是我的夙願,但是我還沒到編造謊言去揍他的地步。這個基地裡有鬼。”
“有鬼。”魏東嫻蹙眉重複,凝望莊言,難以置信地嘀咕:“我們是馬克思主義接班人,唯物主義是我們的精神基石,你還是個科學家,怎麼也神神叨叨地宣揚這些唯心論了?跟個跳大神的似的。”
“你沒懂我的意思。”莊言走過去攥住鐵窗:“天兵天將,奔月嫦娥,凌霄寶殿,漫天諸佛的無邊法力——這些古代神話,今天都可以用科學實現,比如外骨骼動力裝甲。比如登月火箭。比如美軍的堡壘級空中炮艇。而千里殺人的飛劍,索魂奪命的幽靈,藉助科技的力量也能殊途同歸。所以魏部長,技術可以造神,也可以招鬼;在技術爆炸的今天,新科技、新革命接踵而來,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那些固執地堅稱‘不可能’的執政者,最後都變成了歷史的食物和祭品。”莊言越說越急,最後徒勞地攥著鐵窗柵欄,盯著有些被嚇壞的魏東嫻,放慢語速:
“監禁誰都行,千萬不要禁錮想象力。也許他們都把我當瘋子,但是這才是某些人有恃無恐之處——他們知道沒有人會相信我!你們寧肯斷定我得了精神分裂,也不肯想象一個無孔不入、無形無跡、幾乎無所不能的超級兵種潛伏在你們的身邊!但是我告訴你,魏東嫻,這就是事實!逃避是沒有用的。”
魏東嫻像個嚇壞的孩子,紅唇微張,走神喃喃道:“怎麼可能?假定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九人團的生命安全早就脆如薄紙了。但是我們都還活著——既然那個‘東西’無孔不入,那麼它可以隨意殺人,為什麼它遲遲不動手?”
“它齋戒。它是素食主義者。它娘炮!這重要嗎!”莊言狠狠嚷道,“它遲遲不動手,你不覺得更可怕嗎?因為它耐心得像草叢裡的毒蛇,可以整日整夜地守候窺伺!部長,你知道什麼最可怕嗎?”
“什麼?”魏東嫻聽得入神,驚醒問道。
“它忍耐了這麼久,今天終於停止潛伏,在我面前暴露了它的存在。雖然風險並不大,因為我現在是個眾所周知的瘋子——”莊言聳肩自嘲,眨眼又鄭重強調:“但是它坐不住了!你懂十年磨一劍的意思嗎?它為什麼偏偏在今天出手將我趕出基地?這一定和全球局勢多少有點關係吧?”莊言步步啟發。
“天庭計劃。”魏東嫻夢中驚醒,六神無主地嘟囔,終於傲氣全無,低頭咬指甲:“全世界都在盯著天庭計劃……發射日期已經迫在眉睫了,現在正是千鈞一髮的風暴前夕!”
莊言長長吐一口氣,閉上眼睛,倚在鐵桌上坐下,駝背放鬆,晃著雙腳咕噥道:“你明白了就好,我可以放心離開了。”
魏東嫻六神無主地低頭細思,不知不覺咬壞了指甲,紅色的指甲油都吃了一些。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小時候的習慣,緊張起來就咬指甲。(未完待續。)
257 工具人生
她瞧見莊言如釋重負地駝背坐在桌上晃腿,像個搬完磚以後如釋重負的民工。她想起莊言怒斥貪腐時,狂怒得像金剛的怒容法相;但是點破真相後,他鬆懈下來,卻像個在樹下抽菸的老農,簡單平凡地休息,甚至忘記裝逼。
莊言對上司真誠以待,這讓魏東嫻更加如坐針氈。她強烈地感覺到李明和莊言的不同。一個苟天下為己用。一個疲心力而奉公。所以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將真心話脫口而出:
就算不相信他說的話,魏東嫻也固執地信任他。
人與人之間互相坦誠,叫做透明。如果只有一方奉獻真誠,那叫做透析。魏東嫻不喜歡透析。
於是魏東嫻決定向莊言坦白。這股坦白的衝動湧上來,反而讓她害怕莊言發火。她忍受忐忑的沉默,捏著下巴,低頭猶豫,咬得紅唇褪色,漂亮的皓齒若隱若現地露出潔白的一線,蹙眉躊躇著說:“也許這樣說能讓你離開的不那麼遺憾……你過來。”|
莊言回頭望她,見她五指颳著桌面,從問詢委員會的辦公桌後繞出,向他走來。莊言還在迷惘,魏東嫻已在鐵窗前停下,伸手在鐵柵欄中間向他勾食指。
他頓時想起了英雄兒女給烈士送離別一吻的鏡頭,同樣是一個生離死別的場合,國色天香的女主角隔著監牢的鐵柵,捧住死囚鬍子拉碴的臉,親吻得肝腸寸斷。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