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也理解你。你肝不好,易怒是病。所以我才找機會警告你,不要發怒。像維多列奧大人叮囑的那樣,現在是千鈞一髮之際,你要收斂鋒芒,保護自己。戰場上最可惜的,是赤誠的戰士被狂怒矇蔽雙眼,白白犧牲。”
話說完,魏明旭已按下開關。鐵門訇然中開,電梯 裡的柔光投射出來,朦朦朧朧照亮了魏明旭的側臉。
魏明旭面板粗糙,顴骨略高,卻濃眉如劍,下頜如國,面無表情認真打量莊言時,像個顧慮萬千的長輩。
莊言盯著光芒裡的魏明旭,突然張口失聲問:“你怎麼知道天……”
魏明旭失笑搖頭。嬉皮笑臉調侃道:“我哪知道什麼計劃,我只是圖這兒工資多點,能讓我送女兒學鋼琴罷了!博士,我站在懸崖邊上和你說話。你可別推我下懸崖呀!”說著閃身躲進電梯,按著電鈕道:“你快進來,外面的陰風傷身體。”
莊言閉嘴跟進去。抬頭一望,瞧見電梯裡的攝像頭。這才想起,電梯門開的剎那。他們已回到了無孔不入的全影片監視體系之中。而交通監控,尉詡能查,九人團能查,沉默者能查,是最透明的。
所以他附和點頭,笨拙道:“是挺冷的。挺冷的。變天了呢。”
魏明旭關上電梯,抬頭盯著指示屏,哆嗦著搓手跺腳,嘆息答道:“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啊。”
審判之光開火前的華盛頓特區。
夜幕降臨的白宮,兩名西裝筆挺的特工推著輪椅匆匆走向會議室,走廊燈光通明,只能聽見皮鞋踏在琉璃地磚上的“嗒嗒”聲。
查理面無表情歪在輪椅上,雙手放在腿上,袖子裡的手慢慢摩挲著指節。他變得像個養尊處優的老太監,幹什麼都緩慢無比,靜如止水。他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除了面無表情,更多了一層陰鷙。
輪椅開到會議室的橡木門前,特工上前輕輕叩兩下,門開了條縫,一個幕僚隔著門縫打量了查理一眼,拉開門輕輕道:“您遲到了。請快進來。”
兼任保鏢的特工趕緊推輪椅進去。
會議室裡,一大圈人或坐或站,全圍著桌子,在弓腰商討。看見輪椅推進來,這些智囊才紛紛直腰扭頭,注視查理,目光對撞就微微點頭致意。
馬歇爾將軍站在長桌一頭,剪開一支雪茄,正在低頭打火。科林頓夫人本來坐著,瞧見查理進門,才扶桌站起,輕聲憐惜道:“雖然這個主意很糟,但是……但是我們恐怕需要你看看這個。”
“這個主意糟透了。”馬歇爾將軍惱怒地咕噥。
查理的胳膊動了一下,就像老粽子詐屍。然後他慢慢將手移到輪椅扶手上,從袖子裡伸出手指,搓著觸屏電腦,控制輪椅前進。
輪椅載著查理緩緩逼近會議桌,撐著桌子扭頭凝視查理的幕僚、參謀、智囊團紛紛讓開一條道,默契得像抽刀斷水。
查理在會議桌前停下。馬上,至少有四雙手伸出來,合力將一個精緻打磨的木匣子推到查理面前。
這個木盒子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鑲著手工金片,像是兩百年前英格蘭金器盛行時的名匠手藝,拿到拍賣行能賣個好價錢。美中不足的是,盒子上沾著點點白灰,玷汙了那漂亮的紅褐色。考究的實木會議桌上也撲了薄薄一層白麵兒,像有人端著麵粉打過噴嚏。
馬歇爾將軍夾著紅亮的雪茄,點著在座的諸人:“我希望你們為接下來這一幕而自豪,綿羊們。”
特工替查理開啟了木盒子。裡面是一個埋在石灰裡的奇怪疙瘩,像個被挖得亂七八糟的生日蛋糕。
“這是什麼?”查理抬頭問。
科林頓夫人吸了口氣,看著查理欲說還休。總統不說話,便全場死寂。只有馬歇爾將軍昂頭抽菸。
“這是什麼?”查理重複。
五星上將嘲弄地剜了智囊們一眼,皺眉哼道:“你們把上校請來,卻沒有人敢回答上校的問題嗎?一群鴿子!”他低頭盯著目光呆滯的查理,感覺上校已經看出端倪了。
“這是艾倫。”馬歇爾將軍長嘆一口氣,走過來凝望查理的臉,溫暖的大手輕輕按在查理肩上,捏住。
查理仔細看了一遍埋在石灰裡的疙瘩。那玩意就像個被劈爛的菠蘿,千瘡百孔,面目全非。
馬歇爾將軍心驚膽戰地端詳查理的表情,緩緩解釋:“他的頭顱被六顆5。8毫米子彈擊碎,經過人工脫水,作為標本寄到了白宮。我們已經在追查物流了,但是抓獲真兇的希望不大。”
查理傻眼了,茫然問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