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另一名少年蹬蹬兩步,跨在路邊已關閉的鋼捲簾門上,跟著一個倒空翻,穩穩的落地,旁邊幾名少年笑著表示鼓勵。“真的很像啊。”巴桑道,扭頭看了一眼捲簾門,估摸著自己或許能蹬五步直接越過第二層樓一直蹬到第三層樓去。
回到賓館,兩人商議,防恐有變,取得資料後直接掃描入電腦,電子郵件直傳給教授,而紙質影印件就地銷燬。隨後給教授打了個電話,得知敏敏他們已經抵達拉薩,亞拉法師得知銅鏡的事,也正往拉薩趕來,由於他們的宗教車船不通,恐怕得晚一些才能趕到。卓木強巴和方新教授談了一會兒俄羅斯的變化,又和敏敏報了平安,訴了相思,才沉沉睡去,到了半夜,輾轉床側,夢見巴桑手持鋼刀,惡狠狠地朝自己砍來,卓木強巴陡然驚醒,半坐起來,臥室裡卻不見了巴桑身影,他心頭又是一驚!
卓木強巴翻身下床,只見巴桑衣褲皆已不見,正暗自猜疑,卻見陽臺上站著一道人影,不是巴桑又是誰。卓木強巴穿好衣服,也來到陽臺,卻見巴桑舉頭望月,那孑然的身影好似被月光塑成的雕像,那孤高而冷漠的目光竟有一絲熟悉,那一刻,彷彿那頭老狼王的身影再現,卓木強巴的記憶再次被喚醒。
同樣的悲愴和蒼涼,它頻頻回望自己曾經統領過的族群,孤獨地離去,那蹣跚的身影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那山脊如此陡峭,老狼王四腿打顫,卻憑藉一種毅力,一步一滑,一步又一滑,艱難的攀登,因為——那裡是它的歸宿,每一代頭狼,都高傲地選擇那處山峰,那處最高最險、最接近月亮的山峰。
終於,當它登臨絕頂,正是月圓時分,看著那黑暗中的光明,它發出了長聲咆哮“嗷嗚——”那聲音,便在群峰之間反覆合鳴,顯得淒厲而悲哀,老狼王用盡最後的力氣四爪攝住鋼鐵般的岩土,身體猶如雕塑般挺立著,那輪明月將老狼王的身影完全包裹其中,它便是那山峰的一部分,它也是那明月的一部分。仰頭嘯月,臨終悲鳴,這便是狼的家族千萬年來傳承的習俗,每一匹頭狼都選擇這種孤高的方式離去,站在曾經呼嘯山林的地方,站在曾經統領族群的地方,當明月殞落,它們會緩緩地匍匐而臥,將頭望向族群的方向,慢慢合上雙眼。
巴桑打斷了卓木強巴的回憶,他那冰冷的聲音有如莫斯科郊外的積雪:“怎麼,也睡不著?”
卓木強巴道:“嗯,半夜就醒了。”
巴桑突然問道:“強巴少爺,你說,怎樣才算是幸福?”
卓木強巴笑道:“你可真會選人,以我個人的經歷,我只能告訴你什麼叫做不幸,幸福麼……”卓木強巴望著那輪不圓的明月,月下依稀還可看見遠方的白樺林,感悟道:“或許……拋開一切的不幸,便叫作倖福吧。”
“哦,拋開一切的不幸麼。”巴桑咧嘴笑笑,又將頭轉向那不圓的圓月,彷彿在那裡,他能感受到幸福,卓木強巴雙手撐在陽臺邊緣,也良久地望著月亮,兩人比肩而站,彼此沉默,只看那月,只看那夜。
半晌,卓木強巴突然問道:“明天會下雪麼?”
巴桑搖頭道:“不,明天會有太陽。”
卓木強巴微微閉眼,幻想著冬日的太陽帶來的暖意,心道:“或許,這也是一種幸福。”
又隔了許久,卓木強巴再次問道:“巴桑……”
“嗯?”
“你——,你真的是為了報答我們家對你哥哥的恩情才來幫助我的麼?會不會為了別的什麼原因加入我們?”
“別的?什麼原因?”
“比如說,有人給你一大筆錢,讓你跟著我們,將我們的訊息反饋給他。”
“如果我說有,你會怎樣?”巴桑的聲音如肅殺寒風,他轉過頭來,盯住了卓木強巴,目光如狼。
卓木強巴鎮靜地看著巴桑,看著那雙如狼一般冷漠的眼睛,平靜道:“我不知道。”他轉向月,嘆息道:“說真的,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辦。只是這個問題堵在我心裡已經很久了,我必須問出來,我不希望,在我的隊伍中,出現出賣同伴的人。大家被命運聚集在一起,相互幫助,相互依賴著生存下去,若是誰有叛離之心,必然將所有人的命運帶向黑暗。我必須百分百的信賴我的隊員,我也需要我的隊員百分百的信賴我,這樣,這支隊伍才能共赴難關,穿越險阻,以達成目的。”
他又看向巴桑,平靜如水,道:“其實,早在呂競男教官懷疑我們中有人通風報信時,我就想到了你,你的身份比較特殊,而且,我們第一次去找你時,你也是不願意同我們合作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