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說:“我想和你再聊聊。”
令狐山說:“比如?”
季風說:“關於迷魂地,喪膽坡,還有那個吳城,你知道些什麼?”
令狐山搖了搖頭,說:“不多。”
季風說:“有多少說多少。”
手機在充電。
回到帳篷之後,令狐山對我們講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實際上,迷魂地是我們的叫法。
類人叫它屏障。
正是這道屏障,把類人們更好地隱藏起來,就算有人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也不可能走得出去。
類人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見證了它怎樣從一片廣袤的湖泊變成了光禿禿的不毛之地。自從所有綠色生命絕跡之後,這個地方開始變得詭事連連。
比如說迷魂地。
類人的祖上第一次發現羅布泊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迷宮之後,也嚇壞了,如果走不出去,預示著他們這個種族將面臨滅頂之災。
更早的時候,他們偶爾會走出羅布泊,接近城市或者村莊。他們就像人類的一個鄰居,永遠躲在暗處,時刻關注並掌握著人類的一舉一動。
有一天,類人的祖上正打算離開羅布泊,他們突然發現自己迷路了。
類人辨別方向,一直依賴於那個最古老的方法——參照北斗星,可是,他們明明一直朝著北斗星走,卻三番五次地回到原點。
他們漸漸發現,北斗星在移動!
如果,北斗星跑到了南面,那麼,它依然可以作為路標,只要朝它相反方向走就對了。類人的祖上漸漸發現,並不是這樣,天空和大地就像兩個圓盤,時不時就發生逆時針轉動,而且沒有規律。
後來,經過一代代的摸索,他們發現了太陽墓底下的神秘通道。
又透過一次次摸索,他們知道了只有一條通道通往外界。
令狐山講完迷魂地,我對他說:“假如我們能離開,關於你們,我保證會守口如瓶。”
令狐山說:“不,你是個作家,你一定會寫進小說裡。”
我說:“好吧,我保證不了……不過我能保證,大家並不會當真,只會當成小說來看。”
令狐山說:“也許吧。”
接著,令狐山又講起了喪膽坡。
清代末葉,羅布泊由一個20萬平方公里的大湖,變成了僅有“東西長八九十里,南北寬二三里或一二里不等”的小湖。不過,那時候羅布泊地區依然有很多居民,多為維吾爾族,他們生活在塔里木河畔的小海子邊,“不種五穀,不牧牲畜,唯一小舟捕魚為食”。他們喝羅布麻茶,穿羅布麻衣,大都長命百歲。
那時候,喪膽坡一帶已經變成了荒漠。
偶爾有人發現,夜深人靜的時候,或者雷雨交加的時候,那個地帶會傳出可怕的聲音,還有人看見過駭人的怪影。
他們到底聽到了什麼聲音?看到了什麼景象?
說法不一,有人聽見的是無數馬蹄的踩踏聲,戰馬受驚的嘶鳴聲;有人聽見的是士兵的撕殺、慘叫聲,還有冷兵器的撞擊聲;有人聽見的是喜慶的鑼鼓聲;有人聽見的是送葬的哭號聲……
一般說來,身體瘦弱者聽見的聲音大,而身體強壯者聽見的聲音小。
更奇的是,只要有人牽著牲口走過那個地帶,牲口必定受驚,回家不久就會死掉。
漸漸的,當地人輕易不從那裡走了,並給它取名“喪膽坡”。它變得更加荒涼,更加陰森。
又有一天半夜,颳起了沙塵暴,一個回族老大爺連夜趕路,迷失了方向,闖到了那個詭怪的喪膽坡。寸草不生的荒漠上,飛沙走石,影影綽綽出現了一隊兵馬,大約有五六個人,他們穿戴金盔金甲,手持寒光閃閃的長矛,遠遠走過來,很像焉耆古國的勝兵(士兵),古歐洲人種。其中一個似乎是將領,騎著阿哈爾捷金馬。風太大,那些馬走得十分艱難。
回族老大爺驚呆了:“安拉……”
那些勝兵越來越近,老大爺甚至看到其中一個士兵好像在拼殺中受了傷,臉上流著紅紅的血水。同時,他還聽到了戰馬噴鼻的聲音,鈴鐺搖晃的聲音……
那些人似乎也看見了他,那些馬突然高高揚起了前蹄,長長地嘶鳴。轉眼間,那些士兵就在風沙中一點點消隱了……
那場景持續有半分鐘。
我說:“我看過一個報道,講的是雲南有個地方,當地人叫它‘血戰溝’,和喪膽坡的情況極其相似。地質人員對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