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個叫程渡的男生身邊,楚春歌才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覺。
怎麼說呢……程渡的畫裡意韻感很強,不像大多數人學畫畫,學到老也只會運用一些技術來寫實,畫裡的味道全沒有。其實莊老師教書有那麼個缺點,把一些技藝教得出神入化,炫技太嚴重,在大多數學生眼裡就本末倒置了。可這事又不是教的了的,所以莊老闆一邊教技巧,一邊等著那些拔尖的、自己悟出意韻的學生。她教的,和選擇研究生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也難怪她挑不出門生了。楚春歌自己是意外,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再過兩年就要添個師弟了。
這一下就稍微有些上心。楚春歌特意在這裡走慢了些,等著看看這師弟的潛力,可那個男孩子卻乾脆停下了筆,回過頭看他,一言不發。
楚春歌:“……”朝畫板努努嘴,示意“我不是在看你,在看你的畫”。
沒想到程渡反而把筆放下了。眼神愈加無辜地看著楚春歌。
楚春歌:“……”
“怎麼了?”楚春歌問。
那邊程渡拉了拉自己的裙子,繼續用他那雌雄莫辨的聲音說:“師兄,你在這看著,我緊張。”
楚春歌覺得好笑,這就好像回到了小學的考場一樣。不過他從那個害怕老師看卷子的人,變成了一個偷窺學生卷子的老師。
這事講出去有點尷尬。楚春歌只好摸著鼻子離開了這一片,同時在心裡安慰自己:藝術家都是有怪癖的嘛……
只得又拿起手機刷微博。
閒的無聊了,乾脆把自己畫的示例給拍了下來,傳上了微博。
【@溫道方在我身下喘:上課。'圖片'】
楚春歌到底是有些藝術天賦的,一張圖無濾鏡無ps,也生生拍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陽光打過來,給正中心的畫紙加了天然濾鏡,卻沒有喧賓奪主。
首頁很快重新整理出這條微博,他頗為滿意地順著點進自己主頁,載入一次這張圖,又欣賞了一次。
這時他想到了溫道方。
這張圖畫的是溫道方的水杯,就是那個他一節課要喝十次的杯子。溫道方不一定是想喝水,可能更多的只是一種習慣。楚春歌看著溫道方拿著那個杯子喝水,修長而禁慾的手指捏住杯身,因為手環過一圈比杯身要粗,中間隔了一個空洞的縫隙。用力的時候——比如板書的時候——指節會變形。
再從這個開始聯絡,溫道方的樣子、相貌、身材、聲音都好像是自動跳進了他的腦子裡。楚春歌摸著自己的臉,覺得沒發燙,於是在心裡做出診斷:自己必定是發春了。
這個診斷倒是絲毫不錯,可見楚春歌還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很快微博就有了評論,是遠在英國的師兄。
@黑人大叔叔我好怕怕:代課?畫得不好,你是不是緊張?
楚春歌笑著回覆:對著大一的,我有什麼好怕的?
@黑人大叔叔我好怕怕:reply@溫道方在我身下喘:那就是有心事。
楚春歌:是啊是啊我恨嫁,你看行不行?
@黑人大叔叔我好怕怕:reply@溫道方在我身下喘:改了微博名卻沒把人把到手?嘖嘖這行動力。要攻略秘籍嗎?
楚春歌這才恍然驚醒地看見了自己微博名,這玩笑似的微博名在他主頁掛了才兩天而已,不過被師兄嘲笑了,他只得迅速地改了。
那邊師兄發現得也快,楚春歌才改完,訊息提示又來了:
@黑人大叔叔我好怕怕:reply@手指有繭:手腳真快!
楚春歌沒回了。這師兄為老不尊忒不厚道,總是拿自己私人終身大事調侃自己。
幾條微博一刷,就到了下課的時候。楚春歌摳了摳桌子,提醒大家把畫的作品交上來。
幾個女孩子在下邊撒嬌:“師兄!我們還沒畫完~就給一節半課怎麼畫的完?”
楚春歌不吃這套,鐵面無私道:“交上來就可以了,知道你們畫不完,就看看你們的速度和掌握情況而已。不為難你們。”
那幾個女孩子還在爭取:“師兄你最好了嘛,我們過幾天再交可以嘛。”
楚春歌說:“可以啊。”說完自己笑了一下:“那這次成績記0分。”楚春歌心說:老子被莊老闆催稿的時候也不像你們這麼能撒嬌!呔小崽子們!豈能如你們所願!
這下子那些女孩子總算知道,這師兄不像看起來那麼親和好說話,只得不情不願地把作業交了上來。
這作業花了二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