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武鳳琴的兒子呱呱墜地,嶽梅的肚子還是沒有一點鼓起來的跡象。
武鳳琴給她的兒子起名叫劉魁,意思不言而喻。
劉魁吃了三個月的飽奶,武鳳琴忽然就沒奶了,而且胃口不好,不住的嘔吐。
拴柱給武鳳琴把了一下脈,好傢伙,懷孕快兩個月了,這是出滿月就有了。
劉魁吃不飽,不省事,半宿半宿的叫喚。
武鳳琴又害喜。
四春只得把孫子抱到自己屋裡,買點小餅乾,用水泡開了,一點點餵給劉魁吃。
孩子很瘦弱,皮包骨頭!
栓柱有時間,就去羊群裡擠點羊奶,小傢伙總算是對付到八九個月以後,能吃飯了,才稍微胖了一點。
這一年,臘月二十七,武鳳琴又生了她第二個兒子
,取名叫劉仲。
劉仲出生的第二年夏天,餘生如願考上初中。不是公社的初中,是縣裡的重點初中。
整個公社
,只有兩個人考上了!
餘生笑嘻嘻的把通知書拍到四春面前的時候,眼睛卻不時的向栓柱瞟來瞟去。
自己越長大,越像這個男人了!
栓柱也知道,餘生看他的意思,是提醒他,答應的腳踏車該兌現了。
其實,今年過了年,長樂就把自己分的那張腳踏車票給了栓柱。
栓柱當時沒拿,留在了長樂家,如果餘生考上初中,就用,考不上,就讓長樂自己買一輛。
沒想到,餘生這麼長臉,居然考上了縣裡的重點初中。
餘生覺得自己上了初中,就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必須要弄明白了。
等到屋裡只剩下栓柱一個人的時候,他忽然問:“你為啥不要我了?”
栓柱一愣,沒明白餘生的意思。
餘生鼓起勇氣,又問了一遍:“你為啥不要我了?我是你兒子不?”
“是!”拴柱的心咚咚的跳起來,緊張的聲音都顫抖了:“我沒不要你,重來沒有!”
“你騙我!我是你兒子,我為啥姓劉,不和你姓李,兒子都和自己爹姓!”
餘生說的很肯定,拴柱沒理由反駁,因為這確實是事實!
“我大哥和二哥都是我爹的兒子,他們長的都很像,只有我不像我爹,我像你,我是你兒子!”
餘生嘴裡的爹是劉大個!
“我和我大哥,二哥是一個娘,為啥別人都有一個爹,而我卻有兩個爹?啥是拉幫套,你為啥要拉幫套?”
餘生的話像一把夯實的重錘,重重的錘在栓柱心窩裡,他只感覺氣血翻湧,卻只能生生的嚥下去。
拴柱沒法向餘生解釋,他才十二歲,再聰明,他也理解不了。
“等到你高中畢業,我再告訴你好不好?你現在還太小,有些事你還不懂!”拴柱近乎於哀求的聲音,讓躲在門外的四春心如刀絞。
餘生猛地推開門,轉身跑了。
跑到大小家,餘生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用腳踢著一塊小石子。
到了院子裡,看見大小正在抹牆,牆上的泥土被雨水澆掉了一大塊。
“大舅!”餘生靠在矮牆上,伸手扯掉一片豆角葉子:“我是誰的兒子?”
大小抹泥的手停頓了一下,也學著餘生漫不經心的腔調反問:“你說你是誰兒子!”
“我不知道才問你!”話說的理直氣壯,聲音卻明顯透著沒底氣。
“那你就回家照照鏡子!”大小手裡活不停,雖然回答的含糊,但也明確告訴了餘生答案!
“我從來不照鏡子!”餘生說的也是實話,自從那年他砸碎了家裡的鏡子,就再也沒照過鏡子。
大小站起身,才發現餘生把一棵豆角秧的葉子都快薅光了。
大小知道這小子心裡想的啥,沒等他問,直接告訴他:“你就是李栓柱的兒子,至於你為啥會姓劉,等你長大告訴你!”
嘆口氣,大小放緩了語氣:“小子,能做他的兒子是你的驕傲!你爹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爺們!”
大小伸了一下大拇指說:“連我都佩服他,他對得起你們家每一個人,包括你!”
餘生低下頭:“我啥時候算長大?”
大小嘆了一口氣說:“等你十八歲的那一天!”
“都一個腔調!”餘生小聲嘟囔一句,轉過身跑了,只留下滿地的豆角葉子,被風一吹,打著旋飛走了。
大小愣在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