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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而按照趙五爺的說法,連恐嚇帶威脅,再加上民壯們武力值不錯,又有縣衙牌票的權威,一場亂局方才平息了下來。

也只有汪孚林這個旁觀者從門縫裡看得清清楚楚,趙五爺在和那些家丁推推搡搡,擺事實講道理期間,故意引發了這樁可以避免的事件。經此一事。他這才見識到什麼叫做真正的心黑手狠,和這位壯班班頭比起來,他簡直就猶如天上的雪一樣純潔。他頂多是放誘餌釣魚,可趙五爺這個老油子直接是借刀殺人,要不是葉青龍那小子機靈且動作快,說不定會和金朝奉一塊被帶到溝裡去!

吳有榮死了,所謂釣餌自然就不存在;而邵員外這元兇一死,那五百兩銀子的好處也就不會再有人提起,也難怪壯班那些民壯會幫著趙五爺滅口!至於金朝奉這個膿包……他還不敢亂說話,巴不得把所有罪過都推在邵員外一個人身上!

經此一事。汪孚林進一步認清了一個事實——趙五爺從來就是善茬!

所以,對於趙五爺提出的邵家大抄檢。汪孚林便乾咳一聲提醒道:“趙五哥,今天的事,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回去見葉縣尊請罪?”

在趙五爺看來,自己將邵員外這麼個心狠手辣的傢伙直接從**上消滅了,避免了日後公堂審案時被攀咬的麻煩,又替汪孚林剷除了吳有榮這麼個禍根,兩人現在應該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汪孚林這話說出來,他方才陡然意識到,這從天而降的牌票到底什麼來歷還沒弄清楚呢!雖然那丫頭自稱是葉小姐的婢女,是來送自己遺落的牌票,但他自己知道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人是否葉小姐的婢女就更不得而知了,他又沒見過官廨見過人家女眷。

於是,他立刻賠笑道:“是我忘了這一茬,可小官人說的固然不錯,但你要知道,起贓要趁早,否則邵員外沒有兒孫,這些家丁只怕會把他這些家財哄搶的乾乾淨淨!還有那口號稱用人去填的井,也得先好好看看,否則怎麼回報葉縣尊?”

汪孚林正要回答,葉青龍拽著金朝奉正在旁邊,立刻出聲說道:“小官人,要知道贓物在哪,問這老東西就行了!”

金朝奉見汪孚林和趙五爺同時看向了自己,想到剛剛邵員外悽慘的死法,他登時硬生生打了個寒噤,旋即立刻點頭道:“小人知道,小人帶路!”

儘管趙五爺早就看過當初那本賬冊,但當他跟著金朝奉,真正見識了邵員外的秘密庫房時,他仍然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至於從沒見過這麼多好東西的葉青龍,這會兒也是眼花繚亂,就差沒流出口水。倒是汪孚林後世逛過無數博物館,此時表現得挺淡定。

再精美能比得上那些國寶?

金朝奉在一旁偷眼瞥看,對汪孚林的評價就更上升了一個數量級。他狗腿地從暗格裡翻出幾本賬冊,滿臉堆笑地呈送到了汪孚林面前,點頭哈腰地說:“小官人,這是之前那老騙子,還有其他幾個騙子棍徒手裡收來的東西,是和單純的死當分開的,全是贓物。”

全是贓物!

汪孚林順手一翻,見賬冊上從時間、人物、物件、收來的價錢全都記得清清楚楚,三本賬冊上足足羅列了幾十上百樣東西,他不禁輕輕吸了一口氣。

趙五爺倒沒想到金朝奉把賬冊給了汪孚林,心想這老東西怕自己過河拆橋,登時有些不痛快。等汪孚林把東西遞給自己,他翻了翻之後,就把這一茬給丟到了九霄雲外,甚至不自覺地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好一會兒,他方才低聲說道:“單憑贓物,還不算鐵證,可有這賬冊在,再加上之前那些罪名,咱們的功勞鐵板釘釘!”

“對了,邵員外沒有兒孫,那兄弟侄兒這些同宗親屬呢?”

金朝奉聽到汪孚林突然問了這一句,趕緊討好地答道:“邵員外因為小時候窮苦被人瞧不起,所以從休寧出來後。就幾乎和同宗族人斷了往來。聽說他沒有親兄弟。倒是有幾個堂兄堂弟堂侄,都是很疏遠的關係了。”

這麼說,接下來這塊肥肉怕是要在官府中間引來好一陣哄搶了!

汪孚林心裡這麼盤算,卻壓根沒提這一茬:“賬冊帶走,趙五哥你留個人和小葉子一塊在這先看著,我們去後院那口井!”

歙縣衙門知縣官廨書房中,葉鈞耀簡直要被今天層出不窮的事件給弄暈了。先是早堂上刑房司吏張旻和快班胡捕頭出來,一口咬定昨天那所謂畏罪自盡的人犯是被殺;緊跟著女兒派了小北迴來。說是汪孚林和趙五爺在一塊有大行動,為了以防萬一,死活求著自己給開一張蓋印的空白牌票。他身為一縣之主哪能這麼胡來,當然不肯,結果那個小丫頭軟磨硬泡,甚至連他留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