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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他卻有些迷糊。

因為松明山那邊汪二孃被騙的訊息有汪道貫盡力遮掩,並未傳揚開來,他自是不知;可連年詐騙案高發的態勢,他這個班頭又怎會不曉?

可問題在於,這些騙子當中固然有流竄犯,可也有不少是本地那些猶如滾刀肉的棍徒從中作祟,一個不好就很容易踢到鐵板。萬一大動干戈,他這個壯班班頭可以說是吃力不討好!

趙五爺看案卷,汪孚林卻在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人,從趙五爺表情的微妙變化中,他就察覺到對方知道些什麼,但也同樣在顧慮些什麼。他不動聲色,親自提壺給趙五爺倒了杯茶,笑吟吟遞了過去。

果然,看到茶送了過來,趙五爺不好再沉默,欲言又止地問道:“堂尊打算要追查這些案子?”

“不是縣尊。”汪孚林輕描淡寫地否定了趙五爺的猜測,這才嘆了口氣說,“趙五爺,我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程公子也好,葉縣尊也好,都對你評價相當高。知道你嘴最緊,不至於往外亂說,我實話告訴你,是我嫡親妹妹被人騙了,我咽不下這口氣,這才想私底下請你這熟人幫忙!”

面對這個答案,趙五爺實在是有些意外。如果是私事,他和汪孚林也算是有點人情往來,請了他到家裡去私談不是更好?又怎會在這縣衙後頭知縣官廨的一畝三分地上?他家裡世世代代都在壯班當差,一點一滴熬到眼下這位子上,眼力腦筋都不知蓋的,須臾就腦補了起來。

從前那些懸案暫且不提,但堂尊上任之後的這些案子,若是每一樁每一件都沒有一個結果,那堂尊的威望何在?而堂尊若是威望不足,八月之後面對的是五縣縣令,還有那些數目龐大的鄉宦,他還怎麼想辦法推動夏稅絲絹均平六縣?可這種案子堂尊也不太敢隨便沾手,於是就把汪孚林給推出來當個擋箭牌,事成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收穫民間好一番讚譽!

既然想通了,趙五爺立刻爽快地答應道:“這話好說,既然是汪小官人的事,那就是我趙五的事!”

“趙五爺果然義薄雲天!”汪孚林笑眯眯地給趙五爺戴了一頂高帽子,隨即就從文書袋中拿出自己昨夜做的那些筆記,拿出其中一張,推到了趙五爺面前,“趙五爺,騙我那親戚的是一個老傢伙,而我調看過先頭那些案子之後,發現確有四五件都是如此。這樣利用別人的憐老惜貧之心,如若不加以懲治,那麼世上還有誰敢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這種壞人變老的典型,一定要嚴厲打擊!

趙五爺沒想到汪孚林連辦這種案子,竟然也要引經據典,但他既然想通了,哪敢真覺得這個小秀才迂腐。他仔仔細細看過那張筆記小紙片,沉吟了好一會兒,這才不太確定地問道:“汪小相公的意思我明白了,但這種騙子最是狡猾,此時又不知道身在何處。若是能知道此人形象,我倒是可以把壯班所有人都調動起來,撒出去全城大索!”

“又不是什麼通緝要犯,只是我自己的一點私事,全城大索就實在太小題大做了。我的意思是,請趙班頭挑幾個嘴緊的妥當人準備,我到時請你幫忙。”

趙五爺沒聽明白汪孚林到底怎麼個打算,可既然並非全城大索,需要折騰無數人跟著忙,而是隻需要動用一小部分人,他也就沒有再推三阻四,爽快答應了下來。等到汪孚林起身把他送到了穿堂門外,他見那小廝果真一直守著,心中頓時一動。他多長了一個心眼,還是悄悄到縣尊書房那轉了轉,花錢買通了一個在門前伺候的僮僕,然後“湊巧”等到了出來的葉鈞耀,立刻便上前行禮。他剛開口試探了汪孚林見自己的事,便得到了一個清楚無誤的答覆。

“孚林吩咐的事,你務必要盡心盡責,但記住,不要聲張!”

橫豎只是口頭上吩咐,又不是正式出牌票,葉鈞耀樂得用這種方式給汪孚林撐個腰。於是,趙五爺徹底打消了心底所有疑慮,等回到直房之後,他在腦海裡將自己手下所有人過了一遍,立刻就有了主意。

既然這是在堂尊面前刷好感的好事,到時候他不但自己要親自上,還要把最可靠的那些心腹帶上。反正抓一兩個典型殺一儆百而已!

見完趙五爺,汪孚林又讓那小廝先後從縣衙前頭的三班直房之中,先後請了三四個正役副役過來喝茶,而這是他剛剛見趙五爺的遮掩,態度亦是客客氣氣,可只是拐彎抹角閒聊一陣子。最後,當見到當初去松明山提領自己進城的快班正役許傑時,他便笑著說道:“又和許爺見面了。”

不過一個多月的功夫,許傑親眼見證了汪孚林從一個連功名都岌岌可危的小秀才,成長到徽州城中人人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