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
而祿明皇對自己的兩個朝廷命官就這麼要打破世俗成親竟然沒有絲毫表示,偌大的皇宮都沉浸在一片沉默中,似乎對這件事渾不知曉一般。
段景玉並沒有發出什麼請帖,這也是上官驚鴻的想法。
目前祿明皇態度尚且不明,他們也不想大肆張揚,這畢竟——終究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
百珍府幾日後很快地送來了準備好的兩套殷紅嫁衣。
這煙華京都內最是有名的製衣店家果然不同凡響,兩套新郎官的服飾配成對,不僅用料奢華昂貴,做工更是精細入微。
兩件殷紅的綢緞錦袍,皆是用金線在袍角細細密密地繡了喜慶的金鯉魚躍,高高的腰間是光滑漆亮的皮甲,皮甲正中央則鑲著晶瑩剔透的白玉。
雖然還未穿上,但就那麼擺放著,都有種撲面而來的風流和貴氣。
上官驚鴻往日也見過新郎官迎親,可卻從未見過這麼豔麗好看的錦袍。他雖平時不是喜愛打扮之人,但這麼看著也只覺得眼前一亮,想來段景玉定然會很是喜歡。
一念至此,上官驚鴻也就不急著讓下人把錦袍收好,而是坐了下來等著段景玉回來。
可是這一等,竟然就是等到了深夜。
段景玉幾乎是到了半夜三更才回到了府裡,一進屋裡就面色疲倦地躺在了床榻上。
之前上官驚鴻雖然已經睡著了,可是他武功高深,段景玉一走進來他就已經有所察覺,待那人在身旁重重躺下他才睜開了眼。
段景玉似乎感覺到身旁人有些憂慮的眼神,伸出手拍了拍上官驚鴻的手背,輕聲道:「手頭的事要處理,有點累。」
上官驚鴻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你臉色不好。」
段景玉就只是笑了笑,雖然神色依舊有些難看,但隨即卻像是隻撒嬌的狐狸一般偎進了上官驚鴻那邊的被褥。
上官驚鴻很自然地為他讓出了位置,接著伸出手握住段景玉的手腕,緩緩渡送著內力:「這幾天冷得很,你身子不好、畏寒,還是得多注意點兒,莫要累得病了。」
男人往常都沉默寡言,唯有在關心的時候才會顯得稍微話多一些。
段景玉這麼想著、臉上笑容更溫柔了一絲,他閉著眼就這麼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心裡卻百感交集。
良久良久,那萬般的思緒終於化作了一聲輕輕的、彷彿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喚聲:「將軍……」
第十四章
後來的時候,段景玉想起來那個夜晚忽然之間下起了好大的雪。
往年的這個時候,興許才開始下第一場雪,可那一晚的暴雪……卻已經大得像是冬至來臨。
片片的雪花幾乎已把漆黑般的蒼穹染成冷清的雪白色,遮天蔽月。
往日喧囂繁的煙華華京都似乎也因為被漫天的白雪和寒冷覆蓋,從而變得安寧下來,滿街的燈火一盞盞熄滅,最後便只有鵝毛般的雪花在靜寂的夜裡獨自飄舞。
段景玉在窗前,表情漠然地看著這座被雪覆蓋的繁華都市,寒風一陣陣地吹進室內,卻彷彿也感覺不到了那凜冽的森寒。
「侯爺,您……」身著黑衣的暮楚站在段景玉背後,如同一個沉悶的影子,此時他躬身試探著開口道:「您是、怎麼想的?」
「我要下天牢,」段景玉的手掌被指甲微微刺破,他的面色雖然有些蒼白,可一雙桃花眼中卻出奇地堅決:「我要見一見這個被抓住的莫汗哈爾王子。」
「這、侯爺您……」暮楚面色有些尷尬,低聲道:「莫汗哈爾王子被看管得很是嚴密,您得容我安排兩天。」
「不。」段景玉搖了搖頭,淡淡地重複了一遍:「我要見這個王子,就現在。」
暮楚默然沉思了片刻之後,才終於低聲道:「侯爺您先備車,我且趕過去安排一番,究竟能不能成……可就說不太準。」
段景玉佇立在敞開的窗前,卻並沒有再開口說什麼,整個人如同已經在寒風中被吹得僵住了一般。
暮楚暗暗嘆了口氣,躬身行了一禮之後才退了下去。
段景玉靜靜地站了許久許久,終於抬起手展開了掌中的信箋。
那上面的許多東西,他都想裝作無法看懂。
而事實上,這許多天來,他又何嘗不是靠著假裝不懂、假裝不知來度過。
他聰明瞭這輩子的前二十多年,向來都是逍遙自在,卻到了這一刻,才忽然發現做人最難的不是心如明鏡,二十偶爾糊塗。
自從齊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