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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而且,那些話,她一定在心裡醞釀許久了,反覆咀嚼著,在她吞吐難言的那段時間,時而在她心裡盲竄,時而又退縮。

“我待會,嗯,今天下午……”沈冬生瞄一眼課表,思索著。

今天下午他滿滿三堂課,外加課後社團活動。

“你有課是不是?我可以等——”

“不,你等我一下,我半個小時後就過去。”管它的!蹺了課再說。學生可以蹺課,老師應該偶爾也可以吧?

就說是感冒傷風好了。

“真的可以嗎?”

“當然。等我一下,待會見。”心情異常的平靜,沒有他預想的心跳。

他應該會認得出她吧?記憶中的她,藍色的、憂傷的玫瑰……

第四章

宗教這種東西,信者恆信,不信者就是不信。活在這世上,每件事都要有個證據,那太困難了。但這一刻,沈冬生第一次覺得,冥冥中也許真的有股牽引;走進咖啡店,他不需張望,一眼就認出了徐夏生。他甚至比她先發現她。

他走過去,停在她面前。這時間店裡人不多,摻摻雜雜的男女還是令人稍稍眼花撩亂。他一眼便看到她,並不是因為她特別突出,或者特別引人注意,相反的,她沉寂在邊角里,渺暗得,但他就是看到了她。

也許是因為她的穿著。她穿得相當簡單,褪白的牛仔褲,微藍調的冬季長袖襯衫,下襬半紮在褲帶裡。秩序中帶股凌亂。

她抬起頭,看見他。眼神“啊”了一下,慌亂地站起來。

“我沒認錯人吧?”沈冬生合起笑。

她一逕搖頭,微微的,不知所措似的臉紅。

令他想起當年他說她的畫是中國水墨畫的再出發時,她困窘的模樣。

“坐吧。”他頷頷首,倒像是招待她的主人。

徐夏生這才靜靜坐下。她不只穿著亂,那頭髮也是凌亂狂野的不肯服貼;還有,她的心也是亂的,不安分的跳個不停。

“很抱歉,突然的找你……你很忙吧?”下午時分,她想他的課應該是滿的。

“沒關係。”他請了整整一個下午的假。就算只談十分鐘也罷,都無所謂,他本來就沒心情上課。

重新看到她,原本要模糊了的記憶又清晰起來。多遙遠以前的日子了?突然教他想嘆息。

“你這些年都在做些什麼?一直沒有你的訊息——”他猛然停住。不,半年前,她捎給了他一顆星球。

服務生來。沈冬生看看徐夏生杯裡動也不動的黑黝咖啡,要了同樣的一杯咖啡。

“其實,”他說:“今天一早上我已經喝了一筆筒的咖啡。”

“你還在用洗筆筒喝咖啡?”徐夏生微微笑起來。

她在笑?一種奇異感貫穿沈冬生。他不由得盯住她那個笑,緊抓住那一瞬間。

“你還記得?”她笑了。發生了什麼嗎?不笑的她,如今為何?

“有些事不太容易忘得了。”徐夏生偏了偏臉,微笑不見了。說:“既然喝了那麼多,那就不要再喝咖啡吧,換點什麼。”

“沒關係,都點了。”

就是這樣,都點了,再去更改實在太麻煩。大多數的人就是這樣妥協的過生活。像他和唐荷莉的關係,像他的喝咖啡,像他的……太多了,妥協又妥協。

咖啡來了。沈冬生碰也不碰。嫋嫋的熱霧直撲向他的臉。它的存在像是隻為了表示他們相見面的一種證明。兩杯咖啡,兩個尚留有餘溫的座位,即便在他們離去後仍會短暫存在的證明。一種存在證明另一種存在。

“何必呢?”徐夏生說。

沈冬生抬頭。“不必那麼敏感,很多事情就是這樣。”

怎麼不知覺說起這個了?他不存心的。

“這些年你都做些什麼?大學應該畢業了吧?”他換個話題。都六年了,足夠一個生命歷次的轉換。

“沒有。”徐夏生卻搖頭。

“沒有?”奇怪,他也沒有太驚訝。

她點頭。“說這個沒什麼意思——”

“沒關係,你說。”他想知道。

“你真的想知道?”

“嗯。”他點頭。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沒把大學唸完,還剩一年。”

她停下來。沈冬生等著。

看他沒有放棄的意思,徐夏生喝了口咖啡,並不看他。說:

“其實我有努力的,只是每天那樣上課、下課,久了,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