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打了三殿下,也是白打!”
孫總管聽這語氣有異,倒是神色一變:“這人還敢對殿下無禮不成?”
將領雖沒立刻答話,但那表情已是說明了一切,孫總管立時跺腳就要往宮裡衝,讓那人一把扯住:“你做什麼?”
“殿下把服侍的人都趕出來了,一個人在裡頭喝悶酒,若是那人真敢冒犯,殿下雖神勇無敵,但……”
孫總管倒是赤膽忠心,焦急無比,將軍大人卻是好整以暇:“一個人?喝悶酒……”
他呵呵兩聲,拖了孫總管就走,還順便衝那幫守在宮門前的宮人們揮一揮手:“沒你們什麼事了,早散了吧,記著了,這宮裡頭就是打得天翻地覆,也和你們不相干,別沒由來地去多事。”
第六部 風雲際會
第二百六十七章 … 乾坤顛倒
偌大的園林一片破敗,曾經的碧階玉瓦金飾,早就都被敲走剝光。
只餘枯木殘石,斷草冷池,一片清寂。
方輕塵怒氣衝衝,進了崇德宮,順著那冷冷清清的迴廊走不多久,就看到了秦旭飛,然後,微微蹙眉,站住了。
劫後的宮廷,淒涼也就罷了,周圍還四處扔得都是酒罈子,滿眼一片狼籍。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本來是早已習慣的氣息,卻讓方輕塵皺了皺眉頭。
那人懶洋洋坐在池塘邊上,背倚著一塊奇突的巨石,神色竟然有些許頹廢,幾分迷亂。衣衫頭髮,也都凌亂不堪,身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罈,而那人自己,正抱了一罈酒在喝。
這眼前的一切,明明他應該並沒有見過,可怎麼就這麼眼熟呢?
方輕塵正口渴,卻也先顧不上和秦旭飛發火了,大步走過去,一把將秦旭飛手裡的酒罈奪過來,高舉過頭,一通暢飲,真是痛快。
秦旭飛也不知道已經喝了多久,此刻似已是醉了七八分,竟然遲鈍到連方輕塵接近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突如其來地手裡的酒罈就被奪走了,他先是一驚,抬起頭來,眼前倒有三四個方輕塵模模糊糊在晃動。
秦旭飛嘆了一聲,笑了起來:“輕塵,以前總是我搶你的酒,這回你總算可找著報復地機會了。”
方輕塵微微一怔。慢慢放下酒罈,低頭看著這個衣發散亂,神情迷朦的人。
是了……眼熟……不過是因為,這一切,以前都已發生過許多次了。
總是他在園中無聊閒飲,總是這人不請自來。總是他懶洋洋衣冠不整,禮節不守,總是這人,大大方方伸手奪了他的酒自己喝。
只是今天,這一切。全都顛倒了過來而已。
為什麼?
這個不管處在何等困苦境地裡,也一直堅持著不肯放棄,不願示弱的人,這個可以大聲譏笑他借酒澆愁的人,怎麼會學他一般,肆意縱酒。露出這等頹唐之態。
方輕塵信手把酒罈一拋,在秦旭飛面前席地坐下:“怎麼,不高興了?”
“我有什麼不高興的,我都馬上要做皇帝了,還有什麼可以不高興地。”
秦旭飛笑著,隨手拿起另一罈酒,拍開泥封:“可是方輕塵,我又有什麼可高興。”
他仰頭痛飲了一口酒。竟然被嗆得咳嗽連連。
方輕塵冷冷看著他:“要成功,還想不流血。安安穩穩坐上了龍椅,你卻以為你的手還可以不髒?”
秦旭飛哈哈大笑起來:“是啊,輕塵,你果然知我。我不過是不知足而已。世人從來不知足,窮人想富有。富人想當官。官小的要做大官,大官當然就想當皇帝。而我。你看,就是當了皇帝,也依然覺得,我很吃虧,很倒黴,過得很不怎麼樣。我的國家殘破,我的國土之上遍地死屍。而我和我地敵人簽定和議,向他們卑躬道謝,奉上財帛珍寶。我的兄長被我殺死,我的親人被我殺光,還有……”
他慢慢嘬著酒,笑著搖頭。
“我就要當皇帝了,可是為了那些小事,我竟然還是不快活,實在是很不像話。可是方輕塵,你又有多灑脫,多超然?你知足嗎,你快樂嗎?你又為什麼一個人,躲在自己的侯府裡,天天喝酒……”
他用那帶醉的眼,看著月色下,臉色煞寒的人:“方輕塵,你看似灑脫,可是,其實,對這個人世,對一些人,你比我,苛求得更多。若說太不容易被滿足……是你,還是我?”
方輕塵地眉梢不由得跳了跳,咬了咬牙。很好,很好。秦旭飛,你強。都醉糊塗了的人,說出話來居然還可以句句刺心。能幾句話就把我惹怒到這種地步的,這幾百年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