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有的,才剛剛結痂。
這些天,他只有藉助深夜裡,冰冷的利刃一次次割破肌膚的痛楚,來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手臂上傷痕地痛楚,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那些可怕的真相,提醒著他那個人其實是多麼喪心病狂。
所有地仇恨都必須埋在心裡,千萬千萬,要記得對他微笑,要記得服從與尊敬,要記得對他恭順,要記得對他一如既往地關心,一如既往地忠誠。他必須等。等一個能討回公道的機會。
他更要監視方輕塵。
這段日子以來,方輕塵雖說懶散無為,可是和南方的聯絡,卻一天比一天更緊。幾次三番收到的密信,更是無論他怎麼小心窺查,也無法知其真相。而今天,那個魔教中人的話,又再次讓他感到震驚和恐怖。
燕國容謙,趙國風勁節,還有前任的魔教教主,他們與方輕塵到底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這其間,到底藏著什麼驚天陰謀,莫非方輕塵所信手玩弄的,不止是楚國,還包括了整個天下?
他努力地回憶著剛才在花園外偷聽到的每一句對話,一遍遍分析,一遍遍思考,卻不得不承認,那兩個人說的話,有很多,他完全聽不懂。
眼下,他所掌握的事實還太少。然而,這不要緊。他有足夠的耐心。
趙忘塵在黑暗中的床上摸索著,慢慢在枕下,摸出幾本書來。
他也不點燭去看,書上的文字和畫圖,其實他早已無比熟悉,已經可以倒背如流。
他用左臂用力握住書冊,握到拳頭髮白,握到手臂上新舊傷口一齊綻裂。
趙忘塵輕輕舔噬掉自己手臂上往下流淌的熱血。
方
我會很努力地學習你教給我的一切。我會變強,再不會讓你失望。
我會是你最恭順聽話體貼有孝心的徒弟。
你儘管用心地造就我,可我再不會如你所願,成為又一個屬於你的。在你需要的時候。會心甘情願交出性命來供你玩弄地死士。
—
我不是我哥哥。
方輕塵,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你,是我地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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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更鼓聲起。
子時。
又是新一天了。
方輕塵仍然半夢半醒。醉臥石上,耳旁忽有笑語響起:“輕塵,方狐狸。”
方輕塵微微一怔,這才忽然想起,今天正好是月末,子時既過。現在又是新的一月了。
“方狐狸,知道你違規的處罰是什麼嗎?”張敏欣地聲音,永遠都是幸災樂禍的。
方輕塵連眼睛都懶得睜開:“這麼久了,也沒有雷來劈我,我的胳膊腿也都還是自己的,沒什麼異變,小樓也沒有動用緊急通訊叫我……你說我的處罰會是什麼?不管是什麼,我現在都沒危險。他們是準備等我回去之後再和我秋後算賬了。那種處罰,你以為我在乎?”
張敏欣笑個不停:“早知道你這小子不會在乎。”
方輕塵哼了一聲。不過,他現在可沒空閒同她鬥嘴:“替我連線勁節,我有事找他。”
“找他做什麼?”
“接通了線。你直接偷聽不就行了嗎?”方輕塵有些無聊:“現在是月初,和勁節那邊的時間肯定沒用完。你別給我找理由推。”
張敏欣低笑一聲:“喂,求人也不會說一句好話,你這人真是不可愛。半夜三更地,你不睡覺,人家勁節也要睡覺的,我可不當你壞人好夢的幫兇。”
“張敏欣!”
方輕塵咬牙切齒。他這才離開幾天,小樓裡這幫閒人就都忘記他是誰了?
“安啦!”張敏欣笑得不懷好意:“什麼事情幾個小時都等不得?要不你現在就告訴我,我看看值不值得為你去坑害勁節下?”
方輕塵哼了一聲,絕不妥協,絕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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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普普通通的小溪,流出山谷,蜿蜒在丘陵之間,曲折流向平原。
才離了山脈的土地,起起伏伏,不甚平整,也還是貧瘠。但是有了這條溪水,也就有了農田,有了人家。
溪水蜿蜒,串起一個個小小的村莊,流過飲水的牛羊雞犬,濯過槌洗衣服的村姑地腳踝,漫過淘洗菜米的老婦的雙手。
水漸漸深了,濁了,不復清淺明淨。
人煙,卻也漸漸稠密,溪水漸漸寬闊成了河流,從城市的遠郊靜靜流過。
河邊,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