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溼的環境並不陌生與恐懼。最讓他在牢中難受的還是孤獨與飢餓。
他被帶進這裡來時,他正在發著燒。沃州突圍之時,他做為李茂勳的親衛都將,在李茂勳死後,自然而然的被其它中軍大將們留下來做了殿後的倒黴鬼。不過劉仁恭沒有那麼容易的死掉,殿後的一千人馬戰至最後一人,成功的掩護了中軍的突圍。他當時連殺了數名追擊的敵兵,但大腿上和腰上也被捅了兩槍。
他現在也無法忘記那該死的長槍。那既不是鐵矛也不是普通的長槍。而是該死的三稜刺槍。三尺長的稜鋒。三面開刃,他身上的那件鐵札甲在那稜槍面前,根本就沒什麼作用,直接就被破甲,然後狠狠的在他身上開了洞,那血噴射而出。
他拼命的拿刀捅死了一個,又最後抱住一個咬斷了對方的喉嚨,可自己也失血過多。加上腿上有傷。逃離不了,最後便換上被他咬死那人的鎧甲戰袍。等到天亮之時,後面有一路鎮東軍的後勤兵前來打掃戰場,他們幫他包紮止血,止住了他的傷勢。在傷兵營裡,他還吃了幾頓香噴噴的肉粥病號飯,特別是那個鯨魚肉罐頭,真是美味無比。那些鎮東軍在這八月裡,竟然是在還能有桃子梨子、楊梅等水果罐頭。
有吃有喝,還有藥。經過數天之後,他終於能勉強下馬了。這時。鎮東軍主力已經兵發幽州城,沃州城中只留守了一些傷兵和團結兵。一天白天,他趁機混出了城,然後又在半路上偷了一個大戶人家的筆犁馬。一路逃回了幽州城,那時,幽州城外已經遍佈著鎮東軍的兵馬,連營十餘里地,旗幟飄飄。
不過城門進不去,他卻有辦法入城。最後他跳入護城河,然後在一處牆角下的汙水溝中潛入了城中。不過他剛一入城,便被抓了起來。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求見少主李可舉。可李可舉根本就沒有見到,反而被扔進了地牢之中。後來他想來想去,覺得是因為身上的那套鎮東軍的軍服。當時他沒有換掉,是怕路上碰到鎮東軍計程車兵。
沒成想,最後卻成了被懷疑的原因。想想也是,殿後的兵馬早已經被殲滅,他卻突然在鎮東軍圍城的時候出現了,還穿著一套鎮東軍的軍服,又是潛入城中的,估計誰也會懷疑他。他想解釋,可誰也不想聽。
由於傷勢未好,一路騎馬急行,風餐露宿,又鑽臭水溝,傷口起了反覆。本看著要好的傷勢,竟然又發作起來。入牢之後,他便一直髮著燒,在這黑牢裡,可沒有人給他吃病號飯,沒有肉粥,也沒有水果罐頭,更沒有那些牛肉一罐頭,鯨魚肉罐頭。而且也沒有人來給他換藥,甚至連清洗傷口的清水都沒有,更別提那種既好聞且還好喝的酒精了。
不過劉窟頭的命很硬,牢裡什麼都沒有,可是卻有老鼠。
這些老鼠無處不在,劉仁恭拿出了多年練就的本事,在發燒中抓住了那肆無忌憚的老鼠,直接弄死扒皮喝血吃肉。只要有敢闖入他牢房的老鼠,最後都被劉仁恭給吃了。吃了幾十只老鼠之後,他終於神奇般的恢復了。
他一度曾經以為自己將要死了,他記得自己曾經這樣想過,我將孤獨的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黑牢之中,無人知曉,和那一堆老鼠的皮毛做伴。
但是現在,他感覺自己似乎比起當初從沃州逃出來時,更加的強壯。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野性的力量,比以往更強壯。
黑牢厚厚的土牆上沒有窗戶,暗無天日。呆在這地牢裡,他只能根據看守換班來分辨晝夜更替。
不過那兩個看守都不跟他說話,孤獨無聊的他只好根據兩人的長相給他們取了一個名號,那個臉長的很長的被他叫做馬面,而那個又矮又壯的那個,他給他取外號叫牛頭。牛頭,馬面,他心裡時常這樣稱呼兩人。
根據每天兩頓不知道什麼做成的糊糊,加上牢房走廊裡牆壁上的火炬,他暗自推測著日期。
在黑暗中,劉仁恭不怕潮溼,也不怕老鼠,但他變得寂寞孤獨,他渴望聽見聲音。每次守衛來到他的牢房前,不管是來送食物還是來巡視,或者更換馬桶,他都會努力試圖跟他們講話。他每次的詢問,都沒有回答,但他依然毫不氣餒,只希望著他們有一天,能夠回答他一兩句。
“戰事進行的如何了?”他問,“現在幽州是李少帥接位嗎,他現在如何?”除了這些,他有時也問些其它的,“盧龍軍其它各部來援幽州了嗎?”“鎮東軍退了嗎?”“今天鎮東軍攻城了嗎?”
不過不管他問什麼,都是毫無結果,他們從不回答他的問題。不過這兩人中。馬面對他的態度要好些。偶爾也會望他幾眼。至於那個牛頭,則根本把他當成了一頭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