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聞言,淚如雨下,恣兒,恣兒,怎麼會,怎麼會?太突然了,她想過很多種情形,唯獨沒想到最壞的這種。
“大人,恣兒怎麼會?我……”長煙淚問。
司馬玄明白長煙的意思,遂道:“去年秋天,刺客入宮襲擊女帝,恣兒為了保護女帝,遇刺身亡。因為刺客一直沒找到,所以此事未曾宣揚。”司馬玄看的出長煙很傷心,一度她後悔這樣說,但是想想兒子遭受的苦難,不由狠心繼續這種說法。
遇刺,身亡。長煙覺得自己的力氣好像一瞬間被全部抽離,他不在了,去年秋天就走了。那時本是她要來找他的時間。如果自己早點恢復記憶,如果沒有先去洛京,或許她還能見到他,或許他不會有事。長煙心中懊惱,只是事終不由她。一切重新來過,她還是會這樣選擇,他們,還是這樣的結局。
她無聲無息的哭著,司馬玄不言,她也不語。久久,長煙道:“司馬大人,抱歉今天打擾了您。我想去恣兒的墳上拜祭他,請您一定要應允我。”
祭奠到是應該的,只是恣兒的假墓在終南山。於是司馬玄道:“令姑娘,恣兒一生最喜終南山,所以我已將他葬在那裡。若是你要拜祭,只怕是要去那裡的。”
終南山嗎,那是恣兒學藝的地方,他曾經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讓人把自己送到那裡。可惜半路她就被女帝的人劫走,又被恣兒轉交給月西樓。從熾城一別後,她就再沒能見到他,而以後,永遠,她都不能再看見他了。
長煙想到這,眼淚又流了下來。她對司馬玄道:“大人,如此我便去終南山拜祭恣兒。您節哀順變,在長煙心中,恣兒已是我的夫郎,還請大人恕長煙冒昧之言。以後長煙會常來看您,替恣兒盡孝,請您受長煙一拜。”言罷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司馬恣心裡百感,托起她,道:“令姑娘,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你與恣兒本是無名無分。如今你既已成親,而恣兒也不在了。往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你的心意我領了。自己多多保重。”兩人話別不提。
這廂司馬玄送走了長煙,便飛鴿傳書給司馬恣,告訴他長煙要去終南山祭奠他的假墓。
司馬恣收到孃親的書信,心中雜然。他已經決定要忘記長煙,可是她又出現在自己眼前。她來找自己做什麼,敘舊嗎?她已經是西嶺辰的婦君,再來見他又有何用意。罷了,他也不用再想,因為孃親已經告訴她自己死了。他不用再想什麼,因為他不會再面對她。
令長煙,你我恩斷情絕,此生兩不相干。司馬恣早已做了決定,司馬家的人從來就是決絕的,他司馬恣更是不會委曲求全。他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孩子,嘆息了一聲,可惜的是,瀟兒沒有孃親陪著長大。不過,愛她的人還是很多,他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他看了看漆黑的夜,心中仍是忍不住喟嘆。令長煙,我恨你,真的很恨你。想起她的薄倖,他恨不得傷了她。復而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溫柔,想起她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他的臉上又漾起了笑容。司馬恣回憶著過去,反覆的煎熬著自己。
長煙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的司馬府,勉強出了大門,她靠在旁邊的院牆上,無力再動。墨凝一直侯在府門外,見她這等心傷情狀,以為司馬恣不肯原諒她嫁與西嶺辰做婦君之事,於是安慰道:“長煙,你怎麼了,是不是司馬將軍怪罪你了。他怪你也是正常的。不過只要你將自己的心意告訴他,多為他花些心思,他早晚會明白你,原諒你的。”
長煙看了看墨凝,她再也忍不住心中哀傷,大哭起來。墨凝見狀知事不對,急忙上前扶住長煙,道:“長煙,究竟怎麼了?告訴我,說不定我能替你想想辦法。”
長煙也不語,伏在他的肩上不停的哭泣。方才,她已是忍了再忍,恣兒不在了,他不在了,她再怎麼努力也是無濟於事。她不知該怎樣去面對這樣殘忍的事實,她真的無法面對。
長煙,究竟怎麼了?墨凝心中頗多憂慮,不過見她這樣,他也不再多言,只圈住了她,做她暫時的依靠。
那一場遲來的煙花
放肆的哭一場,是長煙從未做過的事。不過今日她這般做了,半響,她就這樣嚎啕著,路人看著她,將軍府的侍衛看著她,墨凝看著她,沒人阻攔她。一次,流盡一生的淚。
一無所有的她,沒能守住想愛的人。如今,他不在了,她卻還有愛要去守護,只是他這一份,她償不盡。
良久,長煙擦盡了眼中的淚。她看了看墨凝,他的半邊衣衫已溼,那是她無法言說的悲傷。“阿凝,我們走吧,恣兒不在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