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可以意會,但絕不能宣之於口。
太子出發前一晚,入夜後嵐琪又到寧壽宮一趟,太后無奈地對她說:“若真有什麼事,我只怕沒有皇額娘那般氣勢能力挽狂瀾,可我會盡力堅持到最後一刻,也算是我這輩子,做一件了不得的事了。”
這是極度悲傷消極的話,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稍稍冷靜後,太后卻問:“你想不想去前線,照顧皇上?”
彼時嵐琪凝望著太后,她的心早就飛去了玄燁的身邊,可她答應了玄燁,不論前線傳來什麼訊息,都不能驚慌失措亂了陣腳,她要堅定地守在這裡,等著他歸來。她能做到答應玄燁的一切,玄燁也一定會做到他所許諾的,平安歸來。
不等她回答,太后又說:“萬一前方有什麼危難,咱們這裡要先鎮住他們才好,說句不吉利的話,萬一皇帝出了什麼事,連帶大阿哥太子也出了什麼事,皇子裡頭能繼承大統的,只有四阿哥了,我們要比他們更早地確定皇位,才能保住皇上的血脈傳承,不讓小人得志。”
這樣的話一經說出口,就成了了不得的事,她屈膝求太后不要胡思亂想,可太后繼續說:“所以我也不能讓你去前線看皇上,萬一有什麼事,連你也一去不回,宜妃惠妃尚在宮中,我怕我鎮不住她們,你要陪在四阿哥身邊,咱們孃兒倆,盡一切可能力挽狂瀾。當日皇額娘也不過是永福宮莊妃,你能做得到。”
彼時嵐琪只說:“太后,臣妾不想有那一天,臣妾只盼著皇上平安歸來。”
太后嘆道:“我何嘗不想,可眼下的形勢,咱們必須有所準備,皇額娘昔日就對我說過,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事,都不能亂了朝綱亂了血統,子承父業才是長久正道,若是兄弟傳承,咱們就走了前明的老路了。”
那夜一整晚,嵐琪都在想太后的話,可背過人的她也沒有落下半點眼淚,想著可能發生的最糟糕的事,想著她可能要去面對的一切,從心底生出的堅強,也許是她這一輩子最強大的信念。無論如何,她都要為玄燁守住血脈傳承,哪怕不是她的四阿哥,也絕不能讓皇位落入旁人之手。
太子與三阿哥離京後,過了兩天宮內依舊陰霾不散,此刻大阿哥府裡卻傳來大福晉有身孕的事,原先是最值得皇家高興的好事,如今也沒什麼人在意,對於所有人而言,沒有比戰事消停、聖駕歸來更好的事。
惠妃自寧壽宮稟告大福晉有喜後出來,便取道往景陽宮來,進門宮內靜悄悄的,門前太監告訴惠妃娘娘,他家主子和公主還有萬常在正在小佛堂裡唸經。惠妃心內苦笑,人往往最無奈的時候,才會把信念託付給神佛,她自己亦如是,得到大福晉有孕的訊息後,頭一件事就是向佛祖祈求,希望兒媳婦這一胎,能生個皇長孫。
此刻緩步到小佛堂,見榮妃跪坐佛龕前,榮憲公主和萬常在見惠妃娘娘來了,起身行禮讓路,惠妃便吩咐榮憲:“你們歇著去吧,我與你額娘說說話。”
榮妃回眸看了她一眼,等女兒與萬常在都走了,才嘆一聲:“安逸的日子過慣了,從未想過會有今天,當年三藩之亂,不論如何太皇太后在,皇上也在身邊,現在呢……”
惠妃向佛像叩首膜拜,敬香後才在榮妃身旁盤膝而坐,輕聲道:“不是還有太后在?”
榮妃看她一眼:“太后?”
“你別看太后溫溫弱弱,這一回,倒讓我瞧出她幾分氣勢,到底是跟著太皇太后幾十年的人。”惠妃冷幽幽道,“你看,皇上只是讓太子去前線,可太后卻把你三阿哥也派去,為什麼?”
榮妃心內也有計算,但不願說出口,別過臉沒再看惠妃,只聽她在身旁幽幽道:“一旦皇上有個好歹,前方發生動亂,太后在宮內頒懿旨立四阿哥為新帝,天下大局就定下了。”
“妹妹你想得太多了,出了這佛堂大門,你這些話大逆不道,可是要殺頭的。”榮妃目色冷凝,心已經沉到深淵裡,強撐著說,“你的大阿哥還在前方,你該盼著他們好,盼著皇上早日歸來,盼著他們兄弟幾個都全身而退,說這些話,有什麼意思。”
惠妃冷笑:“難道姐姐心裡,半點不想,太后執意要三阿哥陪伴太子,你就真的捨得?還是說姐姐心裡明白,就算三阿哥留在宮裡,也爭不過四阿哥,姐姐到底是覺得自己屈居烏雅氏之下,還是三阿哥不如四阿哥?為什麼好處,都要留給她?”
“在惠妃娘娘眼裡,到底怎麼才算是好處?”嵐琪的聲音突然響起,惠妃驚得臉色慘白,和榮妃一道轉身看,但見嵐琪立定在門前,她們倆說得太投入了,連嵐琪幾時來的都不曉得,榮妃心裡咚咚打